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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七叶草
作者:snow_xefd(雪凡)
第一片叶子
(一)
“我叫阿库,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很有名很有名很有名的吟游诗人。我一定能做到。”充满稚气的幼嫩嗓音,在大圣堂的门前回荡。
“哈哈哈哈。你还不如做个面包师傅,起码那个不需要什么天赋。傻瓜。”紧跟着传来的,就是身边女孩毫不留情的嘲笑。
那笑声越来越刺耳,越来越刺耳,一直到把阿库彻底从梦境中惊醒。
他带着背后的冷汗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用了一段时间,他才从噩梦中平静下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还能闻到上面烤面包的香气。那味道已经让他闻的想吐。
“都怪珐拉,她要不在我许愿的时候胡说八道就好了。”他用手背压住额头沮丧的躺回到床上。
变声期一过,他就知道自己的梦碎了。
第一次在那群小伙伴面前正式开腔,面对着嘲笑和期待交织的一道道目光,他用嘶哑干涩的嗓音在空气中描绘出了失败的形状。
以前嘲笑他最厉害的珐拉,那次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忍不住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羞耻的逃回了家。
“明明……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他苦恼的盯着天花板,要知道那一天后,他可是连拼命存钱买的七弦琴,也用不值一提的价格卖了出去。
为此,他还挨了老爸一顿板子。
“你知道要卖多少面包才能赚回来吗?你这个败家的混蛋!”
老爸那天的怒吼好像还回荡在耳边,比最出色的吟游诗人唱出的歌谣还要持久。
当然,现在的他对这个问题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因为他已经是这家面包店里,最出名的师傅。
一个很有名很有名很有名的面包师傅。
混蛋!
他蒙着眼睛,一拳捶在了床边的墙上。
(二)
他原本的名字叫做库托・戈尔乔。做面包远近闻名的戈尔乔家的小儿子。
只不过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喊他阿库。
他也很乐意别人这么叫,因为这称呼听起来多少有点吟游诗人的感觉,当声音阻止他迈向自己的目标后,这也成了他唯一的安慰。
尽管对他说过这名字喊起来像是吟游诗人的,只有珐拉一个人而已。
镇子西北角上的那家小旅馆是戈尔乔家的大主顾之一,阿库每天忙完后,就会亲自把做好的面包送到那边,然后就在一楼的大厅里好好的喝上一杯麦酒,打量着南来北往的旅客,听着他们说精彩纷呈的传说。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还能遇到一些真正的吟游者。
至少这两年里,他就已经见到了两个。
可惜的是,他们都只是路过,没有一个人能教他些什么。
家里的大人已经在和珐拉的父母商量了,也许,明年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有老婆的男人,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小镇,有了属于自己的面包房。然后,养育几个活蹦乱跳的孩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变得更加粗大的指节,想着它们曾经的修长模样,然后,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麦酒。
这一口大概是真的喝的太猛了,呛进气管的液体成功的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也许是体质问题,一被什么呛到,他就会咳嗽很久,侍者好心的过来帮他拍背,依然无法阻止他的咳嗽。他咳的满脸通红,头上的血管仿佛都要爆炸,眼前已经有闪亮的斑点在晃动。
这时,他看到了一双脚站在他面前。
那是一双很秀气很白嫩、属于女人的脚。用布带交叉盘绕在小腿上的软布凉鞋能让他清楚地看清这双小脚的全貌。小腿纤细修长,裙摆刚好垂在膝盖附近,给人留下对那腿部曲线充裕的想象空间。
他想抬头看看,咳嗽却还是没有停止,他捂着嘴,咳嗽的更加厉害。
“你看起来好辛苦呢。”略带点南哈斯密尔口音的女声温柔的响起,接着,他听到了一阵悦耳而且熟悉的声音。
那是属于竖琴的,清澈如同水晶一样的,天籁之声。
就像奇迹一样,他的咳嗽渐渐平复了下来,随着乐曲的飘扬而彻底的好转。
他呆呆地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雅拉蒙,在咳的面红耳赤,嘴角还挂着唾沫的情况下。
(三)
比起雅拉蒙秀气可爱的面容和凹凸有致的身材,阿库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她手中的竖琴。
自然不是宫廷乐师用的要两个人才能抬动的大竖琴,而是很少在吟游诗人手上见到的精巧小竖琴――比起叶笛和七弦琴,这东西实在是太不常见。
那竖琴是比较少见的弯月形,如果不是弦数有明显区别,一定会被错认成七弦琴的新奇造型。
但同样是因为弦数的差异,加上构造的区别,这种小竖琴弹奏出的变化比起七弦琴更加美妙复杂。
也就是说,她如果不是乐师,就是一个很资深的吟游诗人。
“好些了么?”她把竖琴夹到了胳膊内侧,微笑着问他。
“嗯,谢谢。”他红着脸点头致谢,这才开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她穿的是无袖的连身裙,没有任何花纹,朴素的有些过分,头发是透着墨蓝色的乌黑,带着柔顺的亮泽,只用一条丝带挽住末端,垂在肩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相貌,如果说是美女,似乎不太合适,可只要一看到她,就会从心底感到一阵暖暖的舒适,比她漂亮的珐拉就从没让他有过这种感觉。
“喝点什么吗?我请客。”他难得的大方,因为他觉得,这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个吟游者。在他心目中,演奏技巧代表一切的乐师是不会有这样令人愉悦的气质的。
“嗯……请给我来一杯草莓汁,谢谢。”她大大方方的坐到了他旁边,微笑着点了饮品,“我叫雅拉蒙,你呢?”
大多数吟游者都不会提到自己的姓氏,毕竟这种流浪的生涯不是什么可以为家族争光的举动。阿库哦了一声,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库托,库托・戈尔乔。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阿库。”
“阿库么。”她笑了笑,月牙般的双眼带着温和的神情看着他,“很有吟游者感觉的名字呢。”
尽管这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但他却比第一次听到时还要高兴,立刻满怀期待的问她:“你呢?你是个真正的吟游诗人吗?”
没想到,雅拉蒙摇了摇头,轻轻的说:“我不是。不过,别人说我是吟游诗人的话,我也不会否认。毕竟,我做的事情和他们本来也差不多。”
阿库抓了抓头,好奇的追问道:“那你是什么人?舞娘?歌姬?还是流浪乐师?”
雅拉蒙在竖琴上轻轻拨了一下,接过了侍者递上来的果汁,微笑着道谢,接着才转回头面对着他,用低柔的嗓音说出了一个他从没听过的名词。
“我是巡礼者。”
阿库从没听说过巡礼者这个身份,和巡查队似乎不太一样,算是吟游者中的一个分支么?
雅拉蒙只是告诉他,“其实没什么特别,你就当我是个吟游诗人好了。”
“那……你的吟唱是不是很好听?刚才听你的琴声,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轻松起来了。”阿库又看向她的小竖琴,眼神里全是快要溢出来的羡慕。
“你过奖了。毕竟巡游中,要靠这来讨生活的,基本的技艺练的多了,总是会熟练的。”她笑着举起了小竖琴,托在了手臂上,洁白修长的手指从颤动的琴弦上划过,流畅的音符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出。
“七叶草,雅拉蒙/七片叶子守望着永恒/七片叶子围绕着命运/七片叶子静看着伤痛……”
她轻声唱着,柔婉的嗓音开始在嘈杂的空间里流动,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不光是因为这歌声的美妙,也因为这完全陌生的歌词,“七叶草,雅拉蒙/第一片叶子悄然舞动/请你仔细倾听我的歌声/温暖的勇气在血脉里流动……”
她并没唱很久,只是唱了这几句,就笑着停下来,“我其实不太擅长唱歌,让你看笑话了呢。”
“不不,很好听,真的。”这完全是和竖琴的乐曲不相上下的天籁,涨红了脸的阿库发自真心的用力赞美着,“如果不介意的话,那个、不介意的话……”
他想着之前两次错过的机会,聚集着从卖掉七弦琴开始就没有再冒头过的勇气,借着酒意说了出来,“请教我!拜托了!”
周围的视线一下聚集到了阿库的身上,其中有不少他的老熟人,也都多少知道这个有名的面包师傅的梦想其实从来都没有落在过烤炉上。
但是,吟游者通常不会在某地停留很久――除了漂泊够后想要安定下来的女性。而这个年轻可爱的少女,显然才刚踏上旅途不久,恐怕不会为了一个旅店里相识的陌生人停下自己的脚步。
阿库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沉默了几秒后,没有得到回答的他沮丧的喝了一口麦酒,红着脸低下了头,“那个……还是当我没有提过吧。对不起。”
雅拉蒙看着他,眼神依然温柔而清澈,她抿了一口清凉的草莓汁,然后把阿库面前的酒杯拿了过来,放到了桌子另一边他够不到的地方。接着,面对他有些疑惑的表情,她微笑着说:“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再沾这种可以毁掉你声音的饮料。”
(四)
并不大的小镇很快就传开了这个消息。面包师傅阿库为一个吟游者租了旅馆的房间,重新学习吟唱。
而糟糕的是,消息传开的时候,大家的重点显然放错了地方,比起吟游者教他这件事,大家更在意的却是雅拉蒙本身,一个年轻可爱十分有亲和力的少女。
对年轻男性来说,即使容貌上有些许差距,新出现的那个总是要比看久了的那个有优势,所以珐拉为此感到生气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事。
而已经把珐拉当作儿媳来看待的戈尔乔夫妇,则毫不客气的轮流上阵把阿库骂了一个多小时。离开房间的时候,阿库感觉自己都能从脸上揭下一层父母的口水。
挨骂归挨骂,与珐拉吵架归吵架,不管发生什么,阿库依然保持着决心,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他减少每天的工作量,早早的赶去旅店,送上当日的面包,接着直奔雅拉蒙的房间。
雅拉蒙并没有直接教他唱歌,而是教他如何弹奏。有七弦琴的基础,小竖琴并不是难以掌握,但第一次接触这种乐器的阿库还是用了五天时间才能顺利的弹出一段简单的曲子。
他本来打算买一把小竖琴,从附近有乐器店的大城市往返也就需要两天多而已。但雅拉蒙说没有必要,她的那把竖琴已经足够。
那把竖琴的音色确实很美,每次拿在手里,握着光滑的琴身,他就无法克制的想要让自己的情感化成音乐从琴弦上流淌出来。
第六天的晚上,雅拉蒙终于对他说:“嗯,差不多也是时候了。阿库,明天你来送完面包,就去镇子西边的湖畔草地找我吧。我在那边等你。”
阿库兴奋的握了握拳头,紧接着想起雅拉蒙教他的,乐曲才是最好的情绪,他举起了竖琴,带着由衷的笑容,拨出了轻快悦耳的琴音。
(五)
整整一天,阿库一直都在走神,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魔晶时钟,烤焦的面包经足够平常的家庭吃上一周有余。
尽管如此,他还是迟到了。
因为珐拉来了。年轻女孩终究还是克制不住对未婚夫的担忧,在忙完了自家果园的活计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理由也很充分,毕竟雅拉蒙出现后,阿库就一次都没有再和她约会过。
作为恋人,这已经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不过,珐拉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会追着阿库满街跑甩着鼻涕大叫大嚷的小孩了,她尽管很生气,说话的语气依然尽可能的维持着温柔。
凶巴巴的女孩会嫁不出去,妈妈一直是这样教她的。
毕竟对这段时间的忽视有些愧疚,阿库只好耐下性子向她解释,对他而言,这样一个真正的吟游者肯做他的老师,是触摸到梦想的最好机会。
但从小珐拉就不喜欢他的这个梦想,现在也是一样,她眼圈都有些发红,双手紧紧捏着圆围裙,委屈的说道:“阿库,做吟游者到底有什么好?总是四处流浪,衣服也不换,饭也吃不好,走到哪里都要靠别人的赏钱过活,你怎么会喜欢那样的生活啊?”
阿库固执的昂着头,描绘着自己期待的世界,“那样,我就可以走遍整个阿雷亚斯,可以去听、去歌颂那些英雄的传说,可以见到很多新鲜的事,可以去认识那些奇奇怪怪的种族,如果我出了名,说不定,还会被那些文学家写进硬皮书里。”
珐拉气恼的咬着嘴唇,“你真是个大傻瓜,阿库,我说你真是个大傻瓜!”
说完,她转身跑掉,提高的圆围裙下,是有些踉跄的步伐。
“我才不是傻瓜!”阿库不高兴的叫了出来,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迟到了,而且,迟到了很久。
“天哪,雅拉蒙如果反悔的话……”他飞快的换下了沾满面粉的衣服,换上了看起来像个吟游者的丝袍,接着匆匆忙忙的向湖畔的草地赶去。
幸好,雅拉蒙还在那里。
她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双手张开,就像睡着了一样。随着微风,浅碧色的波浪在她身下温和的起伏。她的鞋子脱在一边,玉石般白净的脚掌脚尖相对,搁在水边,透着酥红的脚跟浸在水里,水波流淌,像手掌一样抚摸着她的足心。
就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阿库甚至不忍心惊动这样的雅拉蒙。
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看着放在她身边的小竖琴,蹲了下去注视着琴弦,他情不自禁的想象着自己和着这琴声吟唱诗篇的模样。
这样的嗓音,真的还有可能吗?阿库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脖子的肌肤感觉到面包师傅那布满老茧的手指。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雅拉蒙的脸,想着是不是该叫醒她了。毕竟,在野外待到双月升起并不是个很好的主意。
这时,他看到了让他几乎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的事情。一阵风吹开了雅拉蒙墨蓝色的刘海,细密的发丝舞动开后,露出了她光洁的额头。而在那额头上,有围拢在一起的七个印记,每个印记都像是小小的叶子,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闪动着晶莹的光芒。
这……这是什么?
纹身吗?不会这么高端。刻印吗?也算是看过不少书籍的他却从没见过这种刻印的存在。说是什么祝福或凭依的话,又不太像。与其说是后天加持在身上,倒不如说更像是与生俱来的,由肌肤内部向外散发出的光芒印记。
克制不住抚摸的冲动,他缓缓把手指靠了过去。
没有任何特异,是很正常的体温,很光滑的肌肤触感。
他的动作很轻,但已经足以惊醒一个并未沉睡的人。
雅拉蒙睁开了眼,眸子里流动着水一样的温柔,她像是早就知道阿库来了一样,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的神情,而是露出了一个令人失去一切紧张感的微笑,用悦耳的声音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你能看到,是吗?”
啊?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阿库呆了一下,难道……这印记不是谁都能看到的吗?
果然,她用手指拨开了额前的头发,指着那发光的叶形印记,微笑着问道:“你能看到,是吗?”
他诚实点了点头,接着,他就看到了雅拉蒙可爱的脸庞在他的视线中越变越大,直到两人的额头相抵,彼此传达着近似的温度。
就这样额头相贴,持续了大概能烤好一个面包那么久,雅拉蒙喜悦的呼了口气,用有些发凉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轻轻的说:“原来,真的是你呢。”
他想问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楚的闻到雅拉蒙身上青草的味道混合着少女的芳香,这让他的血液都跟着变热,兴奋地向下身的某处汇聚。而这种时候,男性通常很难维持有条理的思考。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冷静下来,就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冷静到理智思考的程度。
因为雅拉蒙柔软而芬芳的双唇,就那样直接的贴了上来,毫无征兆的,吻住了她。
(六)
这并不是阿库的初吻,事实上,他那带有赌气成分的初吻只是碰疼了珐拉的牙齿,也伤到了自己的下唇,远远不如此刻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那么温柔甜蜜,动人心魄。
他克制不住的搂住了雅拉蒙的身体,她的身子很瘦,让人害怕一用力就会从腰肢那里折断。他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抱紧,开始用嘴唇抢夺这场亲吻的主动权,但就当他的兴奋燃烧起来,舌尖开始试探着向她的口中进军的时候,她却向后撤开了头。
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翕张的鼻翼发出诱人的娇喘,她红着脸看向他,微笑着说:“阿库,你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了吗?”
“呃……啊?”他有些奇怪的睁大眼,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提醒他这件事。
这算是委婉的拒绝吗?他沮丧的松开了手,也因为想起了珐拉而感到愧疚,他点了点头,回答,“嗯,我……是来学习如何做一个吟游诗人的。”
雅拉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拿过了小竖琴,侧坐在草地上,带着水珠的赤足收回到接近臀部的位置,姿态优雅而美妙,她端起竖琴,并没有唱,而是轻声问:“阿库,你……还能看到什么吗?”
阿库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努力的看向雅拉蒙的身影。
更让他惊讶的景象落入了他的眼帘,在雅拉蒙娇美的身影后方,以双肩为根基,竟然浮现出了隐约而模糊的一双羽翼!
他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但毫无疑问,他没有看错,在草地的绿色背景下,那若隐若现的轮廓更加清晰了几分,那羽翼轻轻的随风舞动,就像是随时可能把雅拉蒙苗条的身体就这么带向天空。
“我、我好像……好像看到了一双翅膀。”这震撼,已经远不是刚才那个亲吻可以比拟的了。
要知道,这不是实际存在的肉质羽翼,所以这绝不是翼人的翅膀,阿库读了那么多吟游诗人的篇章,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天使――从很久以前,就只存在在传说和书籍里,没有多少人亲眼看到过的圣洁神祗!
“你真的能看到呢……”雅拉蒙侧头看着他,但随着她动作的改变,身后那双羽翼也跟着消失不见,她甜甜的笑着,用手指在他的唇上比了一个手势,说,“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只不过,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你也很难理解。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现在,你就把它当作你我之间的小秘密好了。可以吗?”
他呆呆地点了点头,还沉浸在刚才看到那双翼的震撼之中。
“记住,这是咱们俩的小秘密哦。”雅拉蒙笑着拨弄了一下竖琴,看着他的眼睛说,“现在,你是不是记起你是来做什么的了呢?”
阿库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生命的转折就要到来,他努力平顺了自己的呼吸,却让人颤抖着声音说:“我、我记得。我要成为一个很有名很有名很有名的吟游诗人。”
随着这句话,他的意识也仿佛回到了童年的那个大圣堂前,大圣堂的石柱中央,命运天使诺恩萨尔的巨大圣像舒展着六翼,冰冷而高傲的俯视着用幼稚语气许下心愿的幼童们。
“那,你现在有放声吟唱的勇气了吗?”雅拉蒙的语调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注视着阿库,水润的眸子透着温和的鼓励,也包含着对他决心的鉴定。
“我……我的嗓子……”他有些胆怯的说,嗓音还是那么干涩。
“你不是歌手,你歌唱的并不是技巧,而是一段段传奇,和一个个灵魂。”
雅拉蒙凑近他,用手指抚摸着他的喉头,“而且,你的愿望不应就这样输给一个从没尝试过突破的禁锢。”
“可是……我,我尝试过……”那次失败对年少的他几乎有着毁灭性打击,可以说是一生的噩梦。
“那……你为什么不再尝试一下呢?”雅拉蒙笑盈盈的坐回到草地上,举起了竖琴,随着她白皙的手指轻灵的舞动,悦耳的音符流淌在湖水上空。
要开始吗?可……这是什么曲子?我……我不会唱这个的啊。脑中变得有些混乱,纷杂的记忆突然捕捉到了第一次见到雅拉蒙时,她吟唱的那段诗歌,像是在歌颂某种植物,亦或是某种象征的,完全陌生的诗歌。
紧接着,那些词句就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样,从他张开的嘴巴里飞翔出来。
“七叶草,雅拉蒙/七片叶子守望着永恒……”
第一句他就唱得十分糟糕,整日被油烟困扰的声线干涩的挤不出一点水分。
他的脸涨得通红,想要就此结束,逃回到镇里,再也不动一点成为吟游诗人的念头。但他看到了雅拉蒙的眼睛。那双眼睛依然温和的注视着他,没有嘲笑,只有鼓励。
琴声依然在盘旋,重复着他中断了的旋律,像在等待,更像在邀请。
心情奇异的平静了下来,清凉的风让浑身的肌肤变得冷却,阿库舒畅的吸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双手放在了小腹前,就用那干涩而略带嘶哑的声音唱了起来。
他一首一首的唱着,所有他还记得的诗篇都在此刻争先恐后从记忆里涌出,雅拉蒙的琴音也默契的跟随着他而改变,好似很久以前就一起合作,没有丝毫差错。
远远地树冠下,另一名听众静静地站着,一只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圆围裙。随着那悠扬的吟唱将干涩变为磁性,将嘶哑打磨成悦耳的浑厚,她终于崩溃一样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无声的哭泣起来。
“为什么……就这样做一个面包师傅,不是很好吗?阿库……”
(七)
“我不能在这里再待多久了。”雅拉蒙的话在阿库的耳边不断的回响,“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作为我的同伴,一起去游历,这一两年里,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吟游者。体会过自己的梦想之后,你再来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怎么样,你愿意吗?”
他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做一个吟游诗人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他怎么可能在最接近梦想的这一刻放弃退缩。
他想着各种理由,但发现这些都不足以说服自己的父母,更无法说服已经在等待着一场婚礼的珐拉。站在家门前,他反而停下了脚步,苦恼的看着门缝里透出的灯火温暖的光芒。
门没锁,虚掩的缝隙里传来了珐拉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说的都是真的,从小我就没有搞错过任何他的事,我知道……我知道他就要走了。求求你们,阻止他,呜呜……”
歉疚混合着愤怒涌了上来,阿库抓住了门把,用力把门打开,让门板甩出的巨大声音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归来。
珐拉正扑在他母亲的怀里,委屈的抽泣,他的母亲温柔的哄着自己未来的儿媳,而他的父亲,正不知所措的拿着手上的卷烟,半信半疑的看着打开的屋门。
“儿子,你要离开镇子,跟那个莫名其妙的野女人去做一个吟游者?是真的吗?”很显然,老戈尔乔的怒气已经在积蓄,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儿子的异样,父亲的威严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阿库深呼吸了几次,挺直腰背,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成年男人,“首先,那不是什么野女人,她是个真正的吟游者。其次,做一个吟游者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那是我从小的梦想。最后……”他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看向泪眼朦胧的珐拉,“你说的事情是真的,我这两天就要走。面包房的事情,我会拜托给学徒们打理。”
珐拉的嘴里发出一声崩溃的哀鸣,俯倒在戈尔乔夫人的围裙上,放声大哭了起来。老戈尔乔第一次听到儿子这样说话,反倒有些惊讶的不知道如何继续,他愣了一下,才惊觉了什么一样猛地吸了一口烟,喊了出来:“你在说什么鬼话!你家里有爱你的父母,马上又要有一个漂亮懂事的妻子,很快会有可爱的孩子,而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想要这些,而想去做一个该死的吟游者?像个乞丐一样靠酒馆旅店里那些粗鲁混球的施舍过活?”
他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那该死的破琴到底哪里比面包更好?我就知道从开始就不该纵容你这混小子!给你买书看,给你买琴用,可不是为了让你丢下爹娘老婆出门做个流浪汉!”
这是阿库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生气,与之相比,他把七弦琴贱卖的那次简直不值一提,如果手边有不会砸死他又丢的动的物件,老戈尔乔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扔向他。
如果是从前的他,一定会在这种压力下退缩,但今晚的他,的确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握紧了拳头,抬着头,直视着父亲的双眼,大声的回答:“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是个男人了!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梦想去努力一次!给我一年,最多两年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我一定不会再想那些让你们不开心的事情,我会老老实实的过你们想要的生活。在此之前,让我也开心一下不可以吗?”
他的手在颤抖,他知道自己终究是个有根的人,和雅拉蒙的游历生涯结束之后,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以往的放弃,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个注定的结果。可现在,他真的想为了那短暂的机会而争取一下。
父亲和母亲愣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阿库的眼泪,从卖掉七弦琴之后,他们就没再见儿子哭过。
珐拉抽泣着看向他,怯怯的问:“阿库,一两年后,你还会回来吗?”
阿库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大声的说:“我一定会回来。如果你愿意等我,我回来就娶你为妻,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会祝福你的新生活!珐拉,我这一生,很可能也就剩下这一个机会了,不会有多少吟游者愿意带上我这样一个累赘的。求求你们……让我去吧。”
他等着面前三个人的回答,因为这三个人的重要性已经足以撼动他的梦想。
但没有人说话,珐拉用哭红的眼睛看着他,父亲一口一口的抽着卷烟,母亲的眼圈也红了,微微张开的嘴唇有些哆嗦,原本抚摸着珐拉头发的手也不知何时握紧了自己的围裙。
阿库沮丧的低下了头,拖着沉重的步子向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只有偷偷的溜走这一条路可走。
雅拉蒙只会等他到明天正午,她说她的巡礼已经开始,那是她此行唯一的使命,绝对不能耽搁。
“也许……像我这样的人,连短暂成为吟游诗人的资格,也没有呢。”他用手臂挡住眼睛,也懒得点灯,就那么躺在了床上。他不想偷偷的溜走,那样的话给亲人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作为独生子,他没有资格丢下自己的父母,自私的离开。
只是一两年而已,为什么……不行。眼角又感到了湿热,他用力揉了揉,捂住了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迷迷糊糊的,他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身边的脚步声惊醒。他挪开手臂,看向床边的身影,月光很亮,清楚地照出了珐拉带着泪痕的小脸。
“阿库,两年,真的很久啊。”她委屈的说着,拉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
“我知道,所以你要是不愿意等待,我也不会怪你的。回来的时候,我希望能看到你开心的样子,不管你的身边是谁。”话虽然这么说,但想到珐拉挽着别人的手臂,生下别人孩子的情景,心头的刺痛还是难以平息。
“骗人。”珐拉擦了擦脸颊,嘟囔着说,“你嘴上不会怪我,到时候一定会私下生气的不行。而且,你要是走了,我……我还怎么开心得起来。”
他看着她,“如果你愿意等我的话,我回来的时候,就是你成为戈尔乔太太的时候。我的面包手艺绝对不会落下,咱们会有自己的面包房,等咱们忙完的时候,我还可以弹琴,唱我这两年的经历给你听。这样,不好吗?”
“阿库,你做这个梦做了太久。我不相信你还会回来,即使你回来,可能也只是看一下你的父母,到时候你一定还会跟着那个女人继续去流浪的。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果树下等着,一直到等成没人要的老姑娘。”珐拉的眼神悲伤又绝望,她是真的相信阿库的离开就是她所期待的甜蜜生活的结束。
镇子里,二十岁还没结婚的女孩,只剩下珐拉自己了,也许是阿库心里依然抱着吟游诗人的侥幸,才一次次把婚期延后。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想……”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的嘴巴又一次被柔软的双唇堵上。
这次,他没碰疼珐拉的牙齿,也没伤到自己的嘴唇。
这次,他尝到了另一种亲吻的滋味,属于年轻男女之间,充满爱意的滋味。
(八)
珐拉看来进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因为阿库的房门被她进门时就从里面闩上。
她的嘴唇有着水果的甜味,阿库从没觉得这味道是那么诱人。
“你……你这是为了让我留下吗?”阿库捧着她的脸颊,有些不高兴的问。
珐拉委屈的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两年对我来说实在太久。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会变,也害怕你会变。”她拉开了背后的拉链,让宽大蓬松的连身围裙从柔软光滑的肌肤上脱落下去,没有碍事的胸衣,结实苗条的娇躯仅剩下一条丝质的内裤,她拉着他的手,缓缓放到自己高耸的胸膛上,声音发颤的继续说,“我想等你,不管多久,我都想等。所以……请让我没有别的选择吧。”
这个传统而古朴的小镇,还没有丝毫沾染上外界开放浪漫的风气,珐拉一旦献上了自己的处女,也就失去了寻找另一段婚姻的资格。
“你真的要这样?”阿库的气息变得粗重起来,只有梦遗经验的少年真正对上了自己梦中出现过的美妙裸体,情欲和紧张感顿时一起高涨到极限,但他也不会忘了自己应该负起的责任。
“我还是觉得,我回来的时候再这样,会不会更好……”
“不好。”她扑到他怀里,挤进了并不宽敞的床上,“这里有好几个年轻男孩在私下追求我,外面有无数的美丽姑娘在诱惑着你,既然你怎么也不会留下,至少,让我安心好吗?”
也许,他这辈子也不会搞得懂珐拉复杂的想法,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考虑那么多了。那丰满的乳房,纤细的腰肢,修长结实的双腿,都在等待着他,等待着他烙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脱下她身上最后的布料,也脱去了自己所有的衣物,火热的裸体甜蜜的纠缠在一起,青涩的二人在几次三番的失败后,终于找到了结合的路径,当坚硬的肉棒深深地埋入娇嫩的花蕊深处时,珐拉发出了幸福的呜咽,紧紧地抱住了身上的阿库,颤抖着成为了真正的女人。
初次尝到那种销魂滋味的阿库根本无法克制住自己抽送的冲动,他狂热的亲吻着珐拉酥软的乳房,向着白嫩的大腿根部冲刺,膨胀的龟头想要爆炸一样的宣泄着快感。
猩红的痕迹落在床单上,珐拉咬紧牙忍耐着混合着酸麻的撕裂痛楚,不愿意让痛哼影响爱人的动作,幸好,随着蜜穴中渐渐丰厚起来的润滑,涨裂的感觉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反而透出了一股直达心扉的翘软。
“阿库……你、你不会喜欢上别的姑娘的,对吗?”她咬着他的耳朵,承受着巨大的肉棒在体内进出带来的异样感,仍然不忘向他索要期待的约定。
“嗯。不会的。”他喘着粗气,弓起腰享受着处女柔嫩的甬道,那种层层叠叠的包裹和深处一小团嫩肉若有若无的吸吮都让他兴奋到极点。
“和那个女孩……也不会的,是吗?”珐拉认真的看着他,尽管脸色已经因为疼痛而有些发白,却仍专注的问了出来。
他怔了一下,胯下的动作也有少许停顿,的确,他无法说自己完全不喜欢雅拉蒙,但现在,他却清楚地意识到,那种喜欢,其实并没有掺杂多少爱情,和与珐拉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他低下头,忍耐着腰部一阵阵继续开垦的冲动,诚实的回答:“我喜欢雅拉蒙,但那是……那是单纯的,带着尊敬的喜欢,就像我喜欢我爸爸,我妈妈那样,那和珐拉你是不同的。我不会爱上她,我保证。”
恋爱中的少女总是难以放心得下,珐拉有些不适应巨大的肉棒插在自己体内不动的异物感,她扭了扭腰小声问:“那……那你也不会和她做这样的事吧?”
“不会。我发誓。”从看到那双羽翼起,对雅拉蒙的所有感觉,都不再包括肉欲,阿库诚恳的说,蠢蠢欲动的下肢又开始小幅度的动作。
珐拉抬起身体,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阿库,一定要回来,不要忘了我。”
她的双脚抬起,勾在了阿库的臀后,少女柔软光滑的裸体像夜空下完全绽放的花朵,完全包容了男性坚硬的欲望。
阿库再次放肆的抽插起来,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极乐的他很快就被全部保留的少女肉体推送到高潮的边缘,他快活的吻住了珐拉的嘴唇,用力嘬着她滑嫩的舌尖,紧紧顶在蜜穴尽头花芯上的肉棒跳动着开始喷射。
随着那令人眩晕的强烈快感,一种只在亲密男女间存在的情感正式扎下了根基。成为了两人对这漫长分别的约定。
(九)
“怎么?不舍得吗?”崎岖的土路上,走在前方的雅拉蒙回头看着阿库,用柔和的声音说,“现在离镇子还不算太远,想要回去的话,还来得及哦。”
“没有,我只是第一次真正离开那个地方,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而已。”阿库用轻快的语调回答,他的身上穿着柔软的丝袍,腰带上挂着并不太大的皮囊,这就是他的全部行装,伴随着他前往将要走过的每一处。
珐拉不再反对之后,戈尔乔夫妇也放弃了坚持,也许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儿子决心的力量。
他皮囊里装上了闪闪发光的三枚金币,这是他们家能直接拿出的所有存款,到了分别的时候,母亲的执拗也成了无法抗拒的力量。尽管这已经是在任何地方都不算少的一笔财富,戈尔乔太太依然恨不得给他带上更多的行李。
他再三保证了,自己一定会回来,不过这保证并没有多少效果,他的父亲还是气哼哼的瞪着他,母亲依然不停地用围裙擦着眼眶。珐拉并没有来送他,也许是头一晚的激情让她还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也许是她不愿直接承受告别的酸楚。
总之,一切从这一刻起结束,一切从这一刻起开始。他快步追向雅拉蒙,大声的问着:“雅拉蒙!我是不是从现在起就是一个吟游诗人了?”
雅拉蒙微笑着看向他,手指拨弄着竖琴的弦,发出好听的声音,“只要你认为是,你就已经是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唱些什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她抬了抬手中的竖琴,笑容比午后的阳光还要温暖。
阿库却没有吟唱,而是问:“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知道,你说的巡礼者到底是做什么的?”
雅拉蒙看向湛蓝色的清澈天空,小声的说:“你记得唱歌颂诺恩萨尔大人的那首《命运之琴》的开头吗?”
阿库点了点头,这么知名的诗篇,他如果不记得,也就没脸再说什么要当吟游诗人的话了。
随着雅拉蒙弹奏的旋律,他低声哼唱着:“异界的无尽静谧/看不到星星的黑暗夜空/孤单的命运天使/弹奏着永恒的琴声/每一个音符/都是等待改变的宿命/每一段旋律/都是精心编织的一生……”
竖琴的声音嘎然而止,雅拉蒙看着阿库,认真的说道:“其实,所谓的巡礼者,只不过是追随着永恒之琴的命运之声,代替诺恩萨尔大人进行见证的存在而已。”
“见证?见证什么?”阿库有些不太理解这么含高深的解释,“我被你搞糊涂了。”
雅拉蒙却没有更深入说明的打算,她只是说道:“其实,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你就当作……我是为了来见证你这样的存在而来就好。”
“我……这样的?”阿库更加疑惑,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跟随了一个了不得的家伙。
“对啊。”雅拉蒙灿烂的笑着,手上的竖琴在阳光下也显得格外耀眼,风吹起她的额发,七片叶子中的一片,闪耀着柔和的光芒,“你这样的,既单纯而朴素,又反馈了命运之弦的人生。不管是见证了改变,还是见证了顺从,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纪念。”
阿库为难的摇了摇头,“虽然你说的很厉害的样子,可我一点也没听懂。”
“你不必懂,也不必记得。这只是你漫长的人生中一段短暂的回忆而已,像一片叶子一样的回忆,可能突然有一天,就会随风而去。所以,趁它还在手中的时候,开心的做你想做的事吧。”雅拉蒙再一次拨弄起琴弦,笑着说,“比如,学着唱这首你没学过的诗歌。”
然后,阿库就第一次完整的听到了那首《七叶草》。并牢牢地记住了其中的每一个字。
他并未刻意的去背诵,而是那些流过心间的词句,就那样自然而然的烙印在心中……
七叶草,雅拉蒙
七片叶子守望着永恒
七片叶子围绕着命运
七片叶子静看着伤痛
七叶草,雅拉蒙
第一片叶子悄然舞动
请你仔细倾听我的歌声
温暖的勇气在血脉里流动
七叶草,雅拉蒙
第二片叶子黑暗葬送
眼前是没有星月的夜空
希望的光啊请照耀这魂灵
七叶草,雅拉蒙
第三片叶子碎入寒风
我努力唱着温暖的歌啊
仍无法融化那彻骨的冰冷
七叶草,雅拉蒙
第四片叶子落在水中
船笛的响亮盖过了歌声
望着我吧踏浪的英俊王子
你的微笑才是我永恒的心动
七叶草,雅拉蒙
第五片叶子冲向天空
洁白的羽毛飞翔在苍穹
天与地距离并非遥不可及
你的身体是我愿意背负的重
七叶草,雅拉蒙
第六片叶子微光莹莹
歌唱吧娇小玲珑的妖精
相信我你收获的不是同情
阻碍你自由的也不是那铁笼
七叶草,雅拉蒙
第七片叶子却无影踪
像掉落的夏花,像化去的冬冰
记忆不过是破碎残片的项链
缺少的那片总会从心底消融
七叶草,雅拉蒙
第七片叶子在哪里
我怎么也想不起
第七片叶子在哪里
我怎么也想不起
第二片叶子
(一)
从记事的时候起,吉娜就没有看到过黑暗以外的东西。
对她来说,天空是不是蓝的,叶子是不是绿的,麦子是不是金黄,花朵是不是艳红,都不是可以明白的问题。她最熟悉的,仅仅是午后在父亲的保护下,站在院子中,太阳照在身上时,那种暖暖的味道。
是的,她是个瞎子。爸爸告诉她,从出生的时候起,她就瞎了。
而且,她没有妈妈,母亲这个词汇,陌生的就像爸爸嘴里说起过的繁华喧嚣的大城市一样。
但她并不因此而感到多少悲伤,她所有的自豪和骄傲都记挂在父亲的身上。
哭醒的她只有在爸爸怀里才能平静下来,到了陌生地方的她也只有拉着爸爸的手才不会感到害怕。爸爸的胸膛宽阔,有着结实的肌肉,手掌很大,掌心和手指都有厚厚的茧子。
所以她相信,爸爸就像他亲口告诉她的一样,曾经是一个骑士。
一个守护过国王,吻过公主的手,与最邪恶的敌人战斗过的,伟大的骑士。
只不过,现在的邻居,都喊他铁匠拉米斯。
一个伟大的骑士,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荣誉和领土,在这样一个偏僻的村庄里做铁匠,这是吉娜小小的脑袋里,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二)
这个村子已经是他们家第十三次搬迁后的住址。每到一处新地方,什么也看不见的吉娜总要用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
但她从没抱怨过,她相信爸爸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不管新搬进的屋子空间有多大的变化,爸爸总会把家具的布置尽可能的模仿她熟悉的格局。其实,怎样的格局并没太大影响,她的记性很好,摸索着走上两遍,脑中就有了清晰的概念,而且,她也并不爱动。不像其他同年纪的少女那么活泼,她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边,感受着阳光照在脸颊的温度,享受着院子里各种花朵的芬芳。
这不光是因为她是个瞎子,也因为从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束缚着她的情感,让她就这样平和而淡漠的生活。
其实,她也对自己的母亲有过猜测。不过仅限于名字和身份上的好奇。她猜自己的妈妈应该叫做萝娜,因为爸爸说梦话的时候,提到的第二多的名字,就是这个――提到最多的,当然是她。
在阳光很好的时候,比如今天,吉娜就会试着让眼睛对准阳光的方向,眼前的黑暗就会因此而变得泛起一阵暗红,好像有光芒穿越阻挡她视线的屏障一样。
她总会在这种时候,偷偷的睁开一下眼皮。她总觉得有一天,这温暖的阳光能让她的眼睛重新看见这世界,看见这色彩缤纷的阿雷亚斯大陆。
当然,她最想看到的是爸爸的脸。她的手指能描绘出爸爸坚硬的胡茬,瘦削的脸颊,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却构筑不出一个足够清晰的面孔。她相信,爸爸一定是个英俊的骑士,比任何故事里的王子都要帅气。她一定能等到看见他的那一刻。
一定。
“拉米斯,你也搬来快半个月了,都不说和我们喝一杯的吗?”院子外传来粗犷的叫嚷,听声音,应该是村子的某个猎人。
半个月……已经快十天那么久了吗?一边想着,吉娜一边闭上了眼睛,如果爸爸看到她随便睁开眼,又会不高兴的。他说这样对她的眼睛很不好。
可……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吗?她自嘲似的笑了笑,大声对着院子的方向喊:“爸爸,欢迎回家。”
爸爸愉快的浑厚声音紧跟着响起,“呐,我要回家陪孩子。而且我戒酒很多年了,你知道,人一到喝多的时候,难免会办出点糊涂事。我可不想在同一个泥坑里摔倒两次。”
另一个声音大笑着说:“不喝酒你该少了多少快乐啊,老弟。别告诉我你上一个错误就是弄出了那个小私生女。”
私生女这个词让她有些刺痛,但她知道,对方只是说出一个事实而已。爸爸没有结过婚,她也没有被圣堂或是修道院或是任何一个合适的地方给予过新生儿该有的祝福。
不过这么多年过来,至少,她已经能装作完全不在意了。
爸爸显然也是,他笑着回答:“那可不是个错误,那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宝贝。”
“哈哈哈,好吧,回家去陪你那个漂亮的宝贝吧。老弟我对你说句实话。”那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但吉娜敏锐的耳朵依然能听得十分清楚,“带着这么一个美的吓人的小累赘,你可很难再找一个老婆了。村里的女人看到她这模样,可没一个有信心比你孩子他妈还好看。你不会打算就这么光棍一辈子吧?”
她有些紧张的等着爸爸的回答,对于妈妈这个存在,不管是否有血缘关系,她都一样的排斥,只要是想要进入她和爸爸的简单世界的人,都是她的敌人。中间有两次搬家,多半就是因为她把喜欢爸爸的女人用低级的恶作剧彻底的得罪了一遍又一遍的缘故。
“我都这年纪了,没有妻子也没什么。”还是爸爸一贯的淡然声音,让她莫名的安下心来。
可那个讨厌的声音还是不死心,依旧在鼓动着,“我说老弟,你身子这么壮实,怎么看也还年轻啊,就没想给你卢瑟福家留个男丁吗?说真的,你手艺这么好,又肯吃苦,不非要娶个大小姐的话,讨老婆可容易得很呐。再说了。”那个恶心的声音又低下去了,“天天守着这么个美得让人心痒的女儿,你就不觉得憋得慌吗?”
憋得慌?对哦……吉娜搜刮着从可怜的渠道里得来的贫乏知识,也只是隐约明白男人似乎没有一个亲密的女人在身边,就会非常难过。
可爸爸不是还有我吗?她不屑的想着,不管什么事我都一定比任何“妈妈”做得好,就算是生孩子也一样。
马上她就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脸颊也发起烧来,她连忙转换一下思绪,催促着喊:“爸爸,请门外的叔叔来吃饭吧。”这是父女二人的默契,这已经足够让拉米斯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家准备晚饭了。”压根懒得装出客气的样子发出邀请,拉米斯直截了当的结束了对话。
听到院门关上的声音,知道这个仅仅是由砖墙保护的小小园地中仅剩下了自己和父亲,吉娜的心情才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而听到父亲近在咫尺的话音后,她的脸上也跟着绽放出由心底漾起的笑容。
“我的小公主,今晚想吃些什么?”
“只要是爸爸做的,什么都好。”
(三)
“爸爸,这次咱们会住多久?”很习惯的靠在了宽阔的胸膛上,已经完全是少女体态的吉娜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随口问,“感觉咱们搬家的间隔越来越短了呢。”
拉米斯应该是有些不适应这么一个又软又香的身体如此接近,所以他很明显的往旁边挪了挪,把大半张床让给了女儿。显然,这次为吉娜购置的单人床再一次宣告退休,没有得到半分用武之地。
“可能的话我也希望能住的久一些。老是这样搬家吉娜会交不到朋友的。”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苦恼,每次谈到搬家和她母亲这两个话题时,他都会显的比较困扰。
吉娜当然知道这中间恐怕有什么秘密,但她还是轻松地说:“爸爸也没办法不是吗,每次都有不得不搬家的理由。反正我也不是很想交朋友。”至于搬家的真正理由,就像爸爸不允许她睁开眼睛的原因一样,只要他不想说,她就不问。
“本来,我还想找个有学院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老师肯到家里来给你上课。”他声音掺杂着浓浓的遗憾,“可惜,这种小地方是不可能有老师的。”
“爸爸教我不就好了。”她随口说着,往父亲的方向蹭了蹭,舒服的枕在宽厚的胸肌上,同时用手搂住了他的腰,表达了不想他躲开的决心。
他的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我是很想教你,可女孩子该懂的事情我可什么都不会,我总不能教你怎么挥舞大铁锤吧。”
“如果是爸爸教的,大铁锤我也可以试试看哦。”她笑着说,用手指摸索到父亲下巴上,“爸爸,你的胡子总是不舍得刮,感觉我的手快要能藏进去了。”
他笑了起来,胸膛随着笑声震动,在她的耳下,“那是你的手太小了。就像贵族小姐一样,小的让人担心。”
“那我是不是也像贵族小姐一样漂亮?”她听着爸爸的心跳,很认真的问。
他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不,你比任何一个贵族小姐都漂亮得多。我的小公主是阿雷亚斯最美丽的女孩,所以……”
“所以天使嫉妒我,才夺去了我的视力,对吗?爸爸真讨厌,连说谎也不舍得用点新花样。”她撒娇一样的抱怨着,享受着入夜睡前这段只属于父女二人的时光。
而他也依旧像以前那样认真的说:“我可不是骗人,吉娜,你真的比我见过的所有贵族小姐都要漂亮。”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傍晚听到的对话影响了她,她并没有和从前一样让话题结束在喜悦的微笑中,而是头一次追问了一句,“那、比起妈妈呢?我和妈妈,谁漂亮?”
她听到爸爸的心跳骤然加快了许多,胸前的肌肉也变得紧绷而坚硬,她迷惑的皱了皱眉,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印象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的符号而已,“爸爸……你生气了?”
“没有。”的确听起来不像是在生气,但不知为什么有些嘶哑,“我……想起了你的妈妈而已。说起来,吉娜似乎从来都对妈妈的事情不感兴趣呢,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哭着找过妈妈,大一些后就连问也不问了啊。”
“我问的话,她会出现吗?”她小声问。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哑的回答:“不,她不会出现了。”听他的口气,他似乎已经在准备回忆当年的事情,讲给女儿听了。
可她却并没有追问下去,“那我为什么要问她。爸爸,我有你就够了。不是吗?”
又是一段沉默,之后是他听不出很多喜悦的回答。
“是的。爸爸爱你,吉娜。”
(四)
这个村子比起上一个暂住的地方更加偏僻古朴,没有旅店和像样的酒馆,几乎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坐落在不起眼的荒山背后。整个村子甚至没有几个和吉娜同龄的少女,也自然谈不上交朋友之类的事情。
她听到最多的,反而是一些已过中年的大妈大婶在耳边絮叨的恼人话语。
大概是她真的比寻常的女性漂亮很多吧,那些有儿子的女人都纷纷向她推销着自己的宝贝,顺便展示自己成为婆婆后会有多么慈祥温和,甚至连自家儿子尚未成年的阿姨也参与了进来,叫嚷着:“虽然我家的巴鲁才十一岁,但不用几年就可以长成伟岸的男子汉呐,吉娜。他爸爸是村子最好的猎手,他将来一定也不会差,你要是同意,到他能结婚的年纪,我们家出最好的毛皮作聘礼,绝对不会让拉米斯失望的。”
这种时候,院墙太矮就成了让吉娜万分苦恼的事实,她不擅长说话,连激烈的情绪也没有彻底的爆发过,即使很烦,心头也是空空落落的提不起精神。
所以她只能听着,听着外面的女人们像哄抢商品一样争吵着,攀比着自家儿子的优秀。
她们没事就来这边聚集也不仅仅是想要个漂亮儿媳而已,更是为了防范自家的男人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再古朴的小村,也多少会受世道变化的影响,更何况自古以来就没有什么男人认为向比自己女儿小的姑娘出手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
据说这对父女搬来的第二天晚上,就有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被拉米斯用锤子打断了三根肋骨,现在还在远方的城镇里疗养不敢回来。
这群女人的危机意识当然的被调动了起来,他们即使嫉妒,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村子里的男人梦里意淫的对象,都是这个叫吉娜的女孩。如果不是拉米斯实在强壮的吓人,吉娜又整天呆在家里不出来,难保不会有头脑简单的猎户们合伙绑走她共同享用。
吉娜自己也有所感觉,失去视力的补偿,就是其余感官的格外敏锐。这也是令她十分头疼的事情之一,除了爸爸,没有其他人的注意力能让她感到一丝丝开心。
她正在想着,爸爸什么时候才会忙完回来,好让她从墙外呱噪的噪音中解脱时,外面突然的安静了下来。
一个有些嘶哑但还不算难听的少年声音轻快的问:“请问,这里有可以让我们借宿的地方吗?我们转了一圈,似乎没有看到旅店呢。”
跟着是一个和缓温柔的少女声音,像乐曲一样开口说:“我们是流浪到这里的吟游者,想打扰大家几天,真是抱歉呢。”
吟游者?歌姬还是舞娘?那个男孩是什么人?乐师还是吟游诗人?
居住的地方都是很荒僻的村落,吉娜难得遇到平民以外的人,而且,那女声让她由心底感到舒适,好像连眼睛里那种憋闷的压力也跟着轻松起来。
她想起了那个空着的房间,那是爸爸原本要让她住进去的,可惜就像那个为她准备的宽敞单人床一样,都毫无用武之地。
“那个……我家里还有一个房间。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同住。”她难得的开口发出了邀请,尽管心里仍像有什么再束缚着,她还是忍不住表达自己的好感。
那个温柔的女声回答:“我们是很亲密的同伴,没有什么不方便。如果不会太打扰的话,那真是太感谢了。”
卢瑟福家住进了两个吟游诗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庄。
男的叫阿库,女的叫雅拉蒙。
(五)
为了答谢吉娜的收留,两个吟游诗人主动负担起了做饭的责任。那个叫阿库的少年有着不错的手艺,简单的材料也能做出可口的菜肴,不过吉娜还是固执的认为,爸爸做的饭更美味一些。
拉米斯回来的时候显然有些吃惊,虽然在吉娜面前没有表现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不过敏锐的女儿还是能感觉到,爸爸不是很高兴。
也对,这么久了,爸爸从来没有欢迎过外人留在他们家里。她稍微有一些后悔,偷偷的拉着爸爸的手臂小声说:“对不起,爸爸,是我任性了。”
拉米斯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那两人:“你们是情侣吗?还是姐弟?”
雅拉蒙摇了摇头,“我们是旅行的同伴,亲密的同伴而已。”
察觉到父亲的手臂肌肉绷紧,吉娜有些担心的想,这个回答看来不是很让爸爸满意,可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那样的话,你们住在一起不太好吧。不如这样,晚上我和阿库在那间屋里休息,你帮我照看着女儿。怎么样?”
这古板的建议显然是对着雅拉蒙说的,但立刻出声拒绝的却是吉娜,“我不要,爸爸,我不要和别人一起。不然……我会做噩梦的。”
她不是没有单独睡过,但每一次,都会陷入血红色的梦境之中,看着漫天飞舞的黑色皮翼,在一双紫红色的充血眼瞳的瞪视下满身大汗的惊醒。尽管梦里的她能够看见,甚至能够分辨出明明在现实中从未看到过的颜色,她却一点都不喜欢那个梦。
只有和爸爸一起入睡,那个梦才不会出现,这是她赖着那张床上一个位置的理由,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借口。
雅拉蒙也跟着说:“您可以放心,卢瑟福先生,我和同伴的关系就像你们父女一样纯净,如果我们真的有更加亲密的关系我一定会告诉您我们是情侣。我保证,我们同居一室的行为,不会有任何令您古老的骑士思维感到蒙羞的差错。”
拉米斯的声音有些惊讶,“你……你看得出来?”
雅拉蒙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意,也有些吉娜感到莫名疑惑的鼓励感觉,“伟大的骑士无论在哪里也不会让无形的盔甲蒙尘。我能感到圣洁的祝福与您同在,请允许我表达身为一个吟游者的敬意。”
那个叫阿库的少年在一边拨弄着琴弦,让雅拉蒙的这一番话好象歌唱一样悦耳。
有人表达出对爸爸的尊敬,对吉娜来说是万分雀跃的喜事,尽管心里仍然感觉到束缚,仍涌现出了被束缚内极限的喜悦,她知道,自己这时候一定笑得很开心。
但拉米斯的声音却有些沮丧,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说:“不必向我表达敬意。我已经被剥夺了骑士的资格,我现在只是一个铁匠而已。我的手里没有守护人民的剑和盾牌,只有一把被烟熏得油腻腻的锤子。”
雅拉蒙笑着说:“卢瑟福先生,我认为,这才是您伟大的地方。不一定只有保护成千上万的人民,才有资格被称为伟大。能保护好身边的人,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成就。不是吗?”
吉娜听不太懂雅拉蒙在说什么,只是隐约的感觉到,似乎和自己有关。爸爸手臂上的肌肉用力到僵硬的地步,他怎么了?是在苦恼什么吗?她有些担心的侧着头,用耳朵摩擦着爸爸手臂的肌肉,小声说:“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拉米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你错了,我不值得任何夸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私心而已。一个只有私心的人,没有资格被称为骑士。请……不要再嘲笑我了。”
雅拉蒙这次没有很快的回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吉娜突然很想看到雅拉蒙的表情,她心里突兀的觉得那对她来说很重要。
可她甚至不能在父亲身边睁开眼睛,即使睁开,也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您真的能只有私心的话,也许对您反而更好呢。”像是叹息一样,雅拉蒙最后这样说道。
而听不懂的吉娜,只有迷茫的靠着爸爸的肩头,思考着他们话里的含义。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他至少不再抗拒这两个吟游诗人住在这里了。
(六)
“来,吉娜,摸着这朵花。它是粉红色的,那种周边微白,越往里越红的粉红色。你试着感觉一下。”
吉娜皱着眉,用手指捏住了花朵,指尖传来细嫩的触感。
一大早,阿库就拿着竖琴去村子里表演赚钱了,而留在家里的雅拉蒙,主动提出带着她四处走走。
雅拉蒙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所以她难得的没有抗拒,跟着她走出屋门,来到了只有爸爸在她才会安心涉足的院子里。
而现在,她正听着雅拉蒙的声音,摸着爸爸种下的花。
奇异的感觉,听着雅拉蒙的描述,好像真的有具体的影像出现在了脑海里,她有些急切的抚摸那朵花,好像连以往陌生的颜色也都渐渐地真实而清晰起来。
“失去看的能力,并不代表你以后的生命力只有黑暗。感觉,一样可以给你你想体会到的世界。你有这个能力,我知道的。”雅拉蒙温柔的说着,拉着她的手放到另一朵花上,“这朵是黄色的,很淡很淡的那种黄,就像洒在湖水边上的阳光一样。你能想象到的,对吗?”
“嗯!”吉娜喜悦的点着头,身体好像真的出现在了清澈的湖边,阳光柔和的洒落在随风摇摆的花朵上,散发出迷人的清香。这些她原本没看到过的景象,逼真的浮现在脑海中。
“吉娜,你愿意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吗?”温柔的手指抚摸着她的眼皮,雅拉蒙的声音轻柔的拨动着她的心。
但她还是记着爸爸的话,有些胆怯的说:“可是……可是爸爸会不高兴。他不喜欢我让别人看到我的眼睛。他说……那对我不好。”
雅拉蒙柔声说:“这是咱们两人的小秘密,不会有人知道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吉娜沉默了几秒,她很想有人能看看她的眼睛,她听过许多人对她的赞美,说她的鼻子和嘴巴都很好看,说她的耳朵简直就是雕塑家的艺术品,说她的胸部会引人犯罪,说她的腿能让国王跪伏,却从没听到过她最想听到的那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即使看不到任何东西,她也希望自己有双好看的眼睛,她希望自己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美丽的,这样,她才会有信心永远留在爸爸身边,不会有因为某个女人而自卑的时候。
“那……请不要告诉爸爸。”她小声说着,顺着被雅拉蒙捧起的方向,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黑暗并没有变化,她也看不到近在咫尺的雅拉蒙的模样,但她能感觉到,雅拉蒙正在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瞳。
“雅拉蒙,我的眼睛……好看吗?”
雅拉蒙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抚摸着她的眼皮让她闭上,接着用赞叹的语气微笑着说:“吉娜,你有一双我见到过的,最美丽的眼睛。你父亲是对的,这样的宝物,是不能让凡人看到的。”
吉娜开心地笑了起来,抓着雅拉蒙的手,像是找到了亲密的同伴一样把脸颊贴上了对方的掌心,“我好高兴。真的。”
她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问:“雅拉蒙,你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是吗?”
“嗯,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不愿被看到的角落。”
那……爸爸也有秘密吗?是关于妈妈的事情吗?
(七)
“你也有秘密不愿意告诉我吗?爸爸。”对拉米斯,吉娜很难藏住心里的任何事情,等到两个吟游诗人回到隔壁房间睡下,她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拉米斯愣了一下,回答:“小公主,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对你我不会有任何秘密,明白吗?”
那……是雅拉蒙错了吗?吉娜迷惑的皱着眉,虽然不是很想知道,但还是当作实验一样的问:“爸爸,那你可以对我说,我妈妈的事情吗?”
问的时候,她一直靠在爸爸的手臂上,从手臂肌肉紧绷程度的变化,来揣测对方的情绪。
拉米斯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这怎么能算是秘密呢,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只不过是你不愿意听,这也让我很苦恼呐。”
“爸爸,我现在愿意听了。”吉娜垂下头,不愿意让父亲看到自己说谎后不那么自然的神情。
拉米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叹息又像是微笑的出了口气,“从哪儿说起呢。吉娜,说起来,你还不知道你妈妈的名字吧?她叫萝娜,是个很……呃,很美丽很美丽的女人,我见到她的第三次,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收回我的爱。可你知道吗,当时我们还是敌人,三次见面,我的剑都在找机会刺穿她的皮甲,她的匕首也一直想割断我的脖子。不过我还是爱上了她,就像从我生下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待她的出现一样。不过我倒是没想过,会是这么一种方式。那时候……”
“够了,爸爸,够了。”吉娜的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她握紧了爸爸的手,这些已经足够让她知道至少母亲的事情不是秘密,而她也不想再听下去了,那些话让她的心里像被针刺一样的难过,“我想听另一件事了,像是……像是……”
她思考着,问,“您为什么不再是骑士了呢?这是个秘密吗?”
拉米斯这次是真的叹了口气,“不是,我的孩子,这更不是秘密。而且,这也和你妈妈有关。她……毕竟是我当时的敌人。我没能保护住你妈妈,总算还是保护住了你,小公主,对我来说,你比骑士的封号领地还有荣誉甚至生命都重要太多了。”
直觉告诉她,爸爸应该没有说谎,可她就是有种爸爸对她隐瞒什么的感觉,她想了想,决定问出那个她早就感觉异常,却一直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的事情。
“那……爸爸,我们为什么总是搬家呢?搬家的理由,有些已经可笑到我不会相信了哦。”
这次,她感觉到爸爸的肌肉略微的绷紧,连一直匀称悠长的呼吸声,也不易察觉的屏断了几秒。
“有些事,是要复出足够的代价才能平息的。”拉米斯苦笑着,拥抱住了吉娜已经不再娇小的修美身体,叹息着说,“我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不想你害怕担心。爸爸曾经的同伴们并不是能容忍背叛的人,对他们来说,剥夺骑士的称号远不如剥夺我的生命更有意义。”
吉娜紧张的抬起了头,伸出双手抚摸着爸爸的胡茬,“那……那爸爸会不会有事?他们还在追踪你吗?”
拉米斯紧紧地抱着她,痛苦的说:“不光是我。还有你,我的小公主,他们不会放过敌人的后裔,即使你还是个孩子。他们的正义,在面对宿命的敌人时就会完全扭曲,扭曲的令人心寒。”
不喜欢话题进行到如此沉重的地步,吉娜压下心中的担忧和恐惧,轻轻吻着爸爸的脸颊,笑着问:“爸爸,我还有问题。我和妈妈谁更漂亮?”
拉米斯愣了一下,呵的笑了出来,他拍着吉娜的后背,说:“当然是你,我的小公主,你是这世上最有魅力的女孩。”
吉娜开心的笑了,“那爸爸你也一定是个很帅气很帅气的骑士吧。不然怎么会有我这么美的女儿。”她摸着爸爸的脸颊,上面的皮肤已经十分粗糙,她用指尖感触着,想要描绘出曾经英姿焕发的年轻骑士充满魅力的模样。
“不,爸爸就是个很普通的骑士。真的很普通。”拉米斯低下头,鼻尖抵着她的颈窝,那里充满着少女的清幽体香,让他似乎有些迷茫。
吉娜咯咯的笑着,在爸爸的鼻子上用力的刮了一下,“爸爸骗人,你一定是这世上最英俊的骑士。所有的王子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你要自信些才行,你可是有个这么美貌的女儿作为证明的哦。”
拉米斯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喃喃的说着:“是啊,我总算还有你,我的小公主。”
(八)
“爸爸没有秘密。至少对我他没有隐瞒任何事。”一大早,吉娜就自豪的对着一起吃早饭的吟游诗人们炫耀一样的开口说着。
雅拉蒙笑着说:“是吗?那实在是太好了。看来是我错了呢,像你们这样亲密无间的父女,可能真的不要保留什么吧。”
“当然不需要。”吉娜自信的微笑,“爸爸只有我,我也只有爸爸,我们为什么还要隐瞒什么呢?”
“是啊……”雅拉蒙帮她把面包片涂好果酱,温柔的说道,“能有这样的亲人,真是令人羡慕。”
“你也有个好同伴啊,是吧阿库。”她的心情很好,话也变得多了一些。虽然心里还是有什么东西被束缚住的感觉,但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她也差不多习惯了。
就像她已经习惯了眼前永恒不变的黑暗一样。
阿库也笑着回答:“是啊,雅拉蒙是我最重要的同伴呢。没有她,我可能还在远方的小镇子里对着烤炉弹面包。”
“今天还是要去村中中心表演吗?”吉娜咬了一口面包,随口问着。这是第一次交到可以轻松聊天的朋友,她也不自觉地想要更多的沟通。
“是啊。”阿库把嘴里的东西匆忙咽下去,好让声音不那么含糊,“不光是赚之后的旅费,也为了多磨练磨练我的声音。我感觉,这一阵我的嗓子又变好了不少。”
雅拉蒙赞许的说:“是的,好了很多。你看,起码我已经可以放你去独自表演了不是?”
“可惜比起你我还是赚的太少啊。”
“那是因为我是女孩子,笨蛋。”雅拉蒙笑着敲了一下阿库的额头,接着,她轻快的声音突然停滞,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氛一样。
紧接着,院子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拉米斯飞快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大声问:“你们两个,懂魔法吗?基础的恢复魔法就好!”
阿库摇了摇头,“我不懂。”他毕竟不久前还只是个面包师傅,也许身体够强壮,但对魔法可是一窍不通。
雅拉蒙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我懂一些。治疗不太重的伤口,问题不大。”
“那太好了!跟我过来,咱们一起去救人。村里的猎人们遇到了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强盗,老巴鲁跑回来求救,快点,时间紧急!”
阿库匆忙的站了起来,还踢翻了凳子,“我也去!我虽然不懂魔法,但给我个锄头我也能和他们拼一场。”
雅拉蒙迟疑着站了起来,看着吉娜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拉米斯焦急的催促,“在等什么,快点啊!那边已经要出人命了!”
雅拉蒙叹了口气,对阿库说:“你不要去了,留在这里看着吉娜。她身边、不能没有人。我尽快回来。”
吉娜也担心的站了起来,摸索着走到了窗边,想着外面喊:“爸爸,你小心些。千万不要受伤啊。”
拉米斯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回来,“放心吧,一些小毛贼,我不会有事的!”
是啊……不会有事的。可为什么……心里会如此不安呢?
这种奇妙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浓重,让吉娜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平常这个时候已经会热闹起来的村庄,今天显得格外的冷清,只有稀稀拉拉的脚步踩在软绵绵的泥土上,像是些惊慌失措的女人在村口徘徊着等待自家男人的消息。
爸爸……应该会没事的吧?毕竟他曾经也是个骑士啊,对付几个山贼,不会有问题的。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可不知为什么心跳还是越来越快,心里的束缚感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终于,一切的不安随着一些凌乱的脚步化为了现实,一个粗糙的好像沙石摩擦一样的男人声音隔着砖墙叫喊:“嘿,老板,这就是你要抓的那个小妞?”那男人轻佻的吹了声口哨,“要是抓来后可以任我们处置,这次的费用我给你减六成,怎么样?”
一个冷淡听不出情绪的女声回答:“随你们的便,只要记住把她的命留给我别的我才不管。”
巨大的恐惧从心底涌了上来,吉娜敏锐的感觉到对方就是爸爸昨晚才提过的人,她想要站起来逃走,却不知道外面那个陌生的世界要怎样才能让她这样的瞎子逃脱。
阿库愤怒的挡在了门口,“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她知道阿库挡不住那群人,那些人的脚步充满力量,那个女人的声音更是令她由脊骨深处感到凉飕飕的害怕。
但古朴的村落总是会有一些热心的村民,拉米斯去救的是他们的家人邻居,他们自然不能看他唯一的亲人就这么被带走。
“你们凭什么来抢人!”
“欺负我们村子小没有自警队吗?”
“滚出去!离开我们的村子!”
此起彼伏的声音之后,之那个沙哑男声有些不耐烦的询问:“老板,你给我们加50个银币,我们帮你把这村子清理干净怎么样?别看我们只来了十个人,干掉他们也就是喝杯水的功夫。”
那个雇主显然不认同佣兵头子的建议,她从粗壮的佣兵背后走了出来,身上的锁甲闪耀着银亮的光芒,金色的波浪卷发披在脑后,白皙的脸颊上有一道淡红的伤疤,但仍然不影响她容貌的俊美,如果不是胸甲有明显的高耸凸起和她说话的尖细声音,有人认为这是个王子也不是不可能。
她将手中的骑士剑插在面前的土地上,提高了声音说:“我是希卡露,光之子的一员。”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她说话的同时,淡蓝的眼眸开始泛起淡金色的光芒。
即便是闭塞的村庄,也不会有人对光之子一无所知。天使的传承者,暗裔的宿敌,人类中唯一能让最自傲的翼人和精灵也不得不表示敬意的族群。
这身份已经足以让人群安静下来。
接着,希卡露转过身,拔剑指向了窗边的吉娜,“我带这些佣兵来此,就是为了追捕一个叛徒,和他所庇护的这个暗裔女孩!”
人群骚动起来,暗裔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就像羊皮古卷里的符号一样没有真实感,但与那些符号不同的是,过多的传说足以让暗裔这个词语本身就能带来不安。
如果吉娜真的是一个暗裔,那不管她有没有做出危害村子的事情,作为千年宿敌的光之子来追捕她就已经让旁人无法干涉――历来,各地的散居的稀少暗裔最大的敌人就是不遗余力追寻他们踪迹的光之子。
一个妇女战战兢兢的表示了自己的质疑:“呐……希卡露大人,您说她是个暗裔――她这么小的一个女孩,我……我看着不像啊。我、我真的不是质疑您的信誉,我只是想,吉娜是我们村子的新成员,您、您总要让我们信服的把她交给您不是?”
佣兵头子已经被吉娜的美貌吸引住,他不耐烦的举起手里的大刀,嚷嚷着:“老板,干掉他们吧。碍手碍脚的烦死人了。”
“不许伤及平民。”希卡露很直接的拒绝,她对着吉娜站定,眼中的淡金光芒变得更加耀眼,“吉娜・血瞳,如果你还有高阶暗裔的自尊的话就展现出你本来的面目吧!让这些愚昧的村民看看他们的邻居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可怕秘密!”
吉娜茫然的听着,微微的摇着头,“你……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爸爸,我爸爸在哪儿?”
希卡露盯着她紧闭的双眼,用冰冷锋利的语气说:“贝玛特・血瞳早已经死了。不过我想,你问的应该是你以为的那个父亲。”她的耐心显然并不好,她单手举起了骑士剑,放平了剑刃指向吉娜,“我以为高阶暗裔不会像中阶平民那样躲躲藏藏的掩饰,作为血瞳家族的后代,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掩饰。”吉娜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激动的情绪刚一提起来,就像是陷入了诡异的次元一样,空荡荡的消失不见。
“睁开眼睛!你的暗裔之血永远无法在心灵窗口欺骗他人!睁开你的眼睛,让他们看看,看看你隐藏的身份!”希卡露的声音愈发高昂,身后的村民也被调动了好奇心,发出了疑惑的询问。
“可是……爸爸会生气。”吉娜不安的用手抓紧了窗台,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不过我会让你看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骗人。”
接着,她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依然无法映射出任何东西,茫然而没有焦距,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这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只不过,这绝不是人类会有的眼睛,也不会是精灵、矮人、妖精、兽灵或是其他任何一个种族。
这是一双流动着紫色光华,犹如晶莹的紫色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睛,看到的时候,甚至会有被吸扯进去的错觉――这样的眼睛,只会是属于暗裔的紫月之瞳。
希卡露冷笑着挥了挥手,佣兵们狞笑着走了过去,这次,再也没有一个村民提出异议。
偏僻的山村,本就不足以让村民具有大城镇那样对待异族包容力,何况,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异种女孩,而是背弃了人类血脉,投身邪神库塞福德庇佑的暗裔族人。
唯一没有动摇的,就是阿库,他站在门前,手里举着木棍而不是竖琴。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佣兵。
当他晕头转向的被击倒在屋角的地面上时,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吉娜惊恐的尖叫。
(九)
那尖叫并不能传到拉米斯的耳中。
他和雅拉蒙依旧在飞快的跑着,向着老巴鲁指示的方向。
他原本还在担心雅拉蒙会跟不上他的步子,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女孩的确是懂得一些魔法,在元素的辅助下,轻飘飘的脚步并不比他慢上多少,而且,看起来比他还要轻松一些。
这让他也安心了不少,毕竟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优秀的骑士,战斗的能力随着那场变故下降了不止一半,有个具有魔力的战友在身边,助益绝对要超过十几个村子里的寻常猎人。
“拉米斯先生,我……能问您一些事吗?”雅拉蒙的声音很轻柔,但语气里最多的并不是好奇,而是一种很微妙的惋惜。
拉米斯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话太多不是他的习惯,可他还是想听听这女孩会问什么。
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一种不好形容的预感。
“您和吉娜,并不是真正的父女吧?”
拉米斯叹了口气,握紧了手里的锤子,反问:“你……看过了吉娜的眼睛了吗?”
“嗯。”雅拉蒙很干脆的承认了,但接下来的话却不是拉米斯预料的,“那是双很美的眼睛,像流淌着魔力的紫色晶石。如果我的眼睛也有那么好看就好了呢。”
拉米斯的脚步缓了一缓,侧头看了雅拉蒙一眼,看到她脸上带着的是并无恶意的微笑,才有些放心的舒了口气,“看来,我是不能否认这个事实了。”
雅拉蒙轻声说:“那孩子的父母,都是纯正的暗裔吧?”人类的血脉在各种族中都有著名列前茅的遗传优势,与曾是人类的暗裔诞生的混血后代理所当然的拥有更接近于人类的特征。吉娜显然不是这样的混血儿。
拉米斯叹了口气,尽管很想回避这段回忆,但在这个温柔的吟游诗人面前,他却很想揭开这尘封已久的伤疤。
那是个很俗套、在流传广泛的软皮书本里经常能见到同类的故事的开头,一个身为骑士的光之子一见钟情的爱上了宿命的敌人。只不过与那些故事不同,被倾慕的一方却并没有回报以同等的爱恋,因为对方已经有了伴侣,甚至,还有了孕育在身体内的后代。
为了避免怀孕带来的长久衰弱期,暗裔在从人类异化之后就更多的选择靠魔胎凝炼的方式繁衍后代,异性间的性爱更多的是为了享受那绝顶的欢愉。只有少数女性暗裔会选择牺牲自己大半的力量进行长达两年的怀孕,来生下遗传父母双方特征的婴儿。而在这七百二十天中母体所流失的力量,都将作为婴儿诞生后延续父母阶位的代价。
“所以……萝娜从来都没有对我有过一点好感。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努力罢了。她一直深爱着的,都只有她丈夫。”拉米斯有些沮丧的奔跑着,浓密的胡子里,嘴唇因为即将说出的回忆而微微颤抖,“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有些奇怪的敌人,因为我有三次机会杀掉她,却都没有动手。”
他的目光变得充满了痛苦,“他们夫妇躲藏了两年后,还是被我们的同伴找到了。那一场战斗打了很久,我不得不承认,她的丈夫贝玛特是了不起的勇士,直到精疲力尽的时候,依然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妻子和女儿。”
“可能是因为我放掉过萝娜的缘故,在最后所有的同伴都重伤或是死掉时,我却依然没有受什么伤,用灵魂之力发出了最后一击的萝娜为她的丈夫报了仇,不过却再也无法亲手照顾她的女儿,死前,她求我让她的女儿活下去。知道吗,雅拉蒙,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对我露出那样的眼神。此前的战斗已经让我十分疲倦,那个眼神最终压垮了我已经十分脆弱的决心。我带着吉娜逃走了,放弃了光之子的荣耀,放弃了骑士的身份。我只是想,我要让吉娜活下去,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我去找了一个旧相识,那人是个性情古怪的咒术师,但我知道只有他能帮我。最后,我付出了光之子的力量,而吉娜付出了视力,这样高昂的代价,才换来了一个禁锢住灵魂的封印,一个以我的血为引导的血咒,成功封印了吉娜属于暗裔的灵魂之力。这样,我才能把她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抚养长大。”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一切。没有什么值得再说下去的。”拉米斯的讲述平淡无奇,这个故事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可雅拉蒙还是没有就此停止,即使目的地已经就要到了,她还是说:“拉米斯先生,听了您的故事,我想我还是应该再多问一句。”
“什么?”他听着她的声音,放慢了脚步,把锤子举到胸前,老巴鲁描述的地方就要到了,如果不是很有意义的问题,他也不想再回答了。对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少女,他已经说得太多,多到让他有些后悔。
“您真的能一直把吉娜当作女儿看待吗?您现在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女性,真的还是萝娜吗?”
拉米斯愣在了原地,沉重的铁匠锤在他的手中微微的颤抖着。
但显然,这里已经不允许他们把对话进行下去,三个拿着双刃剑的壮汉主动走了出来,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拉米斯,嚷嚷着说:“你就是那个拉米斯?怎么看着不像啊,会有骑士蠢成你这副模样吗?”
拉米斯疑惑的看着那三个男人,虽然他们很努力地做出了山贼的打扮,拉米斯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了佣兵特有的气质,他警觉的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回头向着来的路跑去,“雅拉蒙!快回去!吉娜有危险!”
三个人中的一个皱紧了眉毛,右臂的肌肉紧绷绷的鼓了起来,斗气迅速在剑刃上聚集,“这家伙的脑袋还真挺灵光。可惜不能让你就这么走掉啊,不然的话我们可就拿不到赏金了。”他缓缓说完,高高的跳了起来,双手握着剑柄将聚集的斗气一瞬间释放了出来,“给我停下你的步子吧――旋气斩!”
锋锐的气刃高速飞向拉米斯面前的空地,旋转着发出呜呜的风声。与此同时另外两个佣兵默契的冲了过来,一个挥剑刺向他的背后,另一个毫不犹豫的向雅拉蒙出手。
可恶……希卡露,难道你放弃了身为骑士的尊严吗!这不是与敌人的战争,你竟然连佣兵也雇佣,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了吗?拉米斯愤怒的停下脚步,转身一锤扫开背后佣兵的剑刃,怒吼着将冲向雅拉蒙的佣兵拦截下来。
但对手有三个人,无论他曾经是多么优秀的骑士,此刻失去了光之子力量的他很难快速的把三个训练有素的佣兵击倒。
吉娜……爸爸很快就回来,很快就来……拉米斯的斗气彻底的爆发出来,他一锤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佣兵手上的武器直接砸成了两截,像头发狂的公牛一样冲了过去。
雅拉蒙焦虑的看着骤然开始的战斗,似乎在犹豫什么,她纤细的手指绞在一起,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定一样的抬起右手,口中开始低声吟唱起神圣的咒文……
(十)
“爸爸爸爸的喊个不停,你还是小女孩儿吗?可这胸部实在不像啊?”佣兵发出下流的笑声,从腋下穿过的手架起吉娜身体的同时,直接罩在了高耸柔软的胸膛上。
已经哭喊到连嗓音都有些嘶哑的吉娜徒劳的用手指抠着胸前的手掌,却根本无力扳开半点缝隙。紧紧地按着她的胸部,体味着丰盈饱满的弹性,对于平常只能玩弄低级妓女的佣兵来说,这时放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她的胸部一直被粗暴的揉搓着,抬着脚那头的那个男人同时还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大腿,汗津津的粗糙手掌一直徘徊在她膝盖上方的滑嫩肌肤上。
“你们这些无耻的恶棍!我爸爸不会放过你们的!”吉娜的怒气依然被束缚着,已经被这样羞耻的对待,她仍然无法感到情绪蔓延至极端的境地。
这让她感到恐惧,强烈到浑身颤抖的恐惧。
“爸爸?你爸爸有没有玩过你这里啊?”搂着她的佣兵哈哈笑着捏住了她的乳头,隔着粗布的连衣裙,用力的搓着那颗青涩的花蕾。
没有血缘关系,又守着这样漂亮的少女,这群佣兵都不相信拉米斯什么也没有做过,佣兵头子嘿嘿笑着把手伸进她的裙底,捏了一把光滑弹手的屁股,“我一般不喜欢玩别人剩下的,不过你这种美人,我可以例外。”
被这样抬在半空猥亵了不知多久,吉娜的后背才靠上了一张坚硬的床板。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屋子没有她熟悉的感觉,她也听不到熟悉的声音,阿库、雅拉蒙还有爸爸,他们都不在。
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一群淫笑的声音。
皮质盔甲掉在地上的声音让她下意识的侧头听了过去,接着就听到了佣兵头子的大笑,刺耳的大笑,“太遗憾了,这小妞是个瞎子,看不到我的大老二。让我没法欣赏她吓得瑟瑟发抖的表情。”
大老二?什么东西?尽管偶尔从粗话中听到过这个词,但吉娜还完全不能理解那东西具体是什么样子,她也没心情多想。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恶心的手袭击她的胸部和大腿,但她为什么觉得自己正处于更危险的境地呢?
“老大,你悠着点,玩坏了兄弟们就分不到了。”有男人这么抱怨着。
“放心,女人身上可以玩的又不是只有那个洞。反正雇主只是说了留着命,其余随咱们的便,你还担心什么。”佣兵头子说完,吉娜身边传来了吱吱嘎嘎的声音,无形的压力一瞬间笼罩在她上空。
有人上床来了!他要做什么?吉娜惊恐的往床内缩去,听着耳边粗重的喘息声,本能的一脚踢了过去。
她的鞋在路上就已经踢掉了,赤裸的脚掌刚踢出去,就在空中被铁钳一样的手紧紧握住,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
“啧啧……上次那个流亡贵族的小女儿的脚就很不错了,没想到这个小妞的更棒。又白又嫩,真想咬一口呐……”
吉娜害怕的把脚往后抽,身上的力气却怎么也提不到自己想要的程度,脚尖突然传来一阵痛楚,竟真的被热烘烘的大嘴咬在了口中。
“啊!放开……放开我……好痛!”她用另一只脚蹬着,却像是蹬在石板上一样毫无效果。
热烘烘的嘴巴开始顺着她的脚移动,舔着她的脚踝,匀称的小腿,一直滑进她裙子里面……
“啊啊……走开……走开!”娇嫩的大腿内侧被滑溜溜的舌头来回的爱抚,酥痒的感觉让吉娜尖锐的叫了出来,她害怕这种感觉,由心底属于本能的区域开始示警。
“小妞,这是为你好,不让你流点蜜汁出来,我的大老二可是能把你直接撕成两半。”佣兵头子在她的双腿间低笑着说,热气一口口的喷在她赤裸的腿根,那里的汗巾早在被抬起来的时候就被扯掉,露出的是她身体最娇嫩的缝隙,热气一喷到那里,她的身体就忍不住一阵颤抖。
她挥舞起手臂,用指甲去挖股间的那个脑袋,对于一直被束缚着心灵的吉娜来说,这已经是自出生以来最激烈的行为。
“啧……”指甲应该是挖到了什么,她听到了那个男人痛楚的哼了一声,抓着她双腿的力量仿佛稍微放松了一些,她连忙用力踢打着往后退去,直到靠住了冰凉的墙壁。
“我就喜欢这种烈性子的小母马。”佣兵头子反而笑了起来,“上,给我好好地压住她,这种小母马被硬操进去的时候,滋味一定美妙极了。”
吉娜听着好几个人爬上床的声音,她想逃,可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世界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光明,也看不到任何方向。
男人的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拉扯着她的身体把她按在了床上,脸向下被压制,陈旧的被褥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只手卡住了她的后颈,让她整个上身都无法动弹。接着屁股被向上抬起,膝盖和脚踝都被手掌死死地按住,只有腰肢能在空中徒劳的摆动。
眼泪很快就浸湿了脸下的布,她憋闷的哭泣起来,寻找不到黑暗中的救赎。
连衣裙并没有被脱下,而是被粗暴的撕扯开,破碎的布料从高翘的臀部两侧垂下,再也无法遮掩少女细嫩的蜜穴。
佣兵头子死死地盯着柔白的山谷中央浅樱色的美丽裂隙,那里光洁滑嫩,没有半点毛发,也没有丝毫沉淀的色泽,是水润而诱人的稚嫩性器,颤抖着展现在他眼底。
他情不自禁的扑了上去,双手掰开吉娜的屁股,粗鲁的舔着肛门以下全部能够碰到的地方,压制着吉娜手脚的佣兵也愣愣的盯着这美丽的下体,甚至忍不住开始嫉妒起自己的老大。
“老大,你一会儿别那么粗暴,这么美的妞,你玩坏了多可惜啊。”有人吞着口水,大着胆子建议,同时用空闲的手揉搓着自己的裤裆。
口水润湿了紧致的膣口,就像泪水润湿了那一片床单。佣兵头子急匆匆的蹲在了吉娜的身后,抱着她的臀部,粗大的紫色龟头紧紧地压在了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狭小凹陷外。
“呃……嗯?”肉棒插入了一点,就被巨大的阻力挡住,佣兵头子疑惑的哼了一声,骂了一句,又是一用力,却还是没能插入进去。
尽管如此,吉娜仍然感到了剧烈的裂痛,被压在两边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无法动弹的双腿也徒劳的蜷缩着纤细的脚趾。
爸爸……你在哪儿?吉娜……好痛……她拼命的收紧下肢的肌肉,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只要这样坚持,就不会有事。可是……真的好痛,她本来就无法极端的情绪让她就快失去支配这些力量的能力“混球!怎么回事,这小妞的下面还会关门?”佣兵头子气恼的骂了出来,鲜嫩的媚肉仅仅吮住了一个尖端就让他爽的浑身发麻,不能继续深入简直是要他的命。
他低下头,扒开沾满了口水的蜜贝,露出的穴口可以清楚地看到类似人类处女膜的存在,只不过看来这东西也能随着主人的能力变强一样。他把手指插了进去,果然在一个指节的位置就遇到了强大的阻力,随着吉娜大腿肌肉的紧绷,原本柔软的薄膜一瞬间就变得充满了韧性。
“啧……麻烦的小妞。”佣兵头子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以前玩过一个翼人族流落出来的雏妓,也有差不多的保护结构,甚至更加复杂,不过在妓院老板的指点下,最后还是成功干到了那个小娘们。
估计这边也可以用差不多的方法。他哼了一声,用手指在嘴里沾了点口水,顺着那条嫣红的缝隙向下端摸去,既然原本就是人类,那该有什么用的器官,应该也不会罢工才对。
正在为下体的胀痛消失感到松了一口气的吉娜很快就体会到了更加令她心慌的感觉,蜜穴顶端一颗连她自己也不敢碰触的娇小凸起,竟然成了男人袭击的目标。
细嫩的外皮被褪开,被口水润滑的指尖巧妙的压迫着暴露出来的娇嫩阴核。
“呜呜……呜唔……”压在被褥里的嘴巴发出苦闷的哼声,四肢被压制的吉娜只有扭动臀部躲避那种钻心的酥痒,却因为没有多少躲避的空间而根本无法甩开男人的手指。
佣兵头子得意地笑着,看着上方的小穴随着他手指的动作紧张的张缩,晶莹的蜜露不知不觉就从花蕊深处流了出来。他挥了挥手,“你们,过去好好的伺候伺候她的奶子,对,就是那样,给我认真地舔奶头。”
被指派的佣兵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贪婪的把头伸到吉娜的身下,一人抓住一边的乳房,凑到嘴边疯狂的亲吻舔吸。樱粉的乳头很快就变成了鲜艳的嫩红,颤巍巍的变硬,翘起。
“爸爸……救救我,我好难过……”尽管身体抬起后呼吸变得顺畅,乳头传来的感觉却让她更加绝望,尽管她不能否认那是一种很舒畅的酸麻,但她却本能的感觉到这舒畅背后的代价绝对不是她所愿意付出的。
“啊啊……老大,我真想干她的嘴巴,又红又嫩,我快忍不住了。”揪着吉娜头发的佣兵已经套出肉棒对着吉娜的脸套弄起来,只要看着这张美艳而又稚嫩的脸孔,他就压抑不住想要射精的冲动。
“不怕被咬断的话,随便你。”佣兵头子依旧耐心的攻击着敏感的阴核,眼睛则专注的盯着越来越湿润的膣口。
得到了老大的允许,那个佣兵兴奋的拜托旁边的兄弟帮忙控制住吉娜的头,掰开她的小嘴,也顾不得一会儿还有机会干其他的地方,就这么急匆匆的将肉棒插了进去。
“呜呕……咳咳……”嘴里突然侵入巨大的异物,下巴被人压住合不上来,吉娜只有忍耐着呕吐的感觉用舌头向外推着那东西。
“哦哦……好爽,这小妞真的还是处女吗?竟然还知道用舌头呐……”那佣兵快活的叫喊着,快速的摆动着腰杆,让腥臭的肉棒在吉娜的嘴唇间进出,摩擦着兴奋的龟头。
爸爸……你为什么还不来……吉娜绝望的几乎就要晕过去,乳头和阴核带来的三重刺激已经让她有些无法抵抗,体内有暖洋洋的液体顺着羞耻的地方流了出去,好不容易聚集起的力量,就在这刺激和原本就存在的束缚的双重压制下,迅速的消散。
佣兵头子再次用手指确认了蜜穴的状况后,狞笑着收回了手,挺着巨大的肉棒再一次搂住了吉娜的臀部。
吉娜浑然不知真正的痛苦即将到来,仍在徒劳的抵抗着嘴里搅动的肉棒和乳头那里传来的酥痒,而当她警觉到身体那个细嫩的入口骤然被撑开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佣兵头子没有再给她抵抗的机会,借着滑腻蜜汁的帮助,他像骑马一样凶狠的压上了她雪白浑圆的屁股,粗长黑硬的肉棒一口气便消失在肉体贴合的部位。
凄厉的惨叫从被肉棒堵塞的小嘴爆发出来,充满了痛楚,就像一只受伤的、被遗弃的小兽。
希卡露就站在屋子的门口,她听得到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如果是以前,如果被欺辱的不是一个暗裔,甚至……如果这不是拉米斯不惜背叛也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她可能已经出手,杀掉这群下流的佣兵。
只可惜,从交易开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心放弃了很多东西。
她耳力很不错,拜多年战场生涯所赐,她能听到很多一般人听不到的声音。
所以,她现在听的清清楚楚,那个暗裔少女惨叫之后便不断传来的,憋闷而屈辱的哭泣。
她握紧了手中的骑士剑,像个石雕一样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山峦青翠的曲线,刻意冷硬起来的心底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来吧,拉米斯,我正等着你。
(十一)
“喔……喔哦!太爽了!我……我要来了!”奸淫吉娜嘴巴的佣兵很快就达到了极限,他吼叫着捏住吉娜的鼻子,把浓稠如米浆一样的精液全部射在了口腔深处。
“呼……呼……”他疲惫的坐倒在床上,喘息着说,“能在这么美的妞儿嘴里射一发,这一趟真是赚大了。”
佣兵头子正满脸汗水的摇晃着身体,在兄弟面前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太窝囊,可身下这少女的蜜穴实在是太过美妙,从破开处女屏障的时候起,充满柔嫩凸起而且不断蠕动的紧缩腔道就几乎一瞬间让他升天。
几百个妓女给过他的快感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现在抽插一次的快乐。几乎每一次插入,他都要从极乐的巅峰上翻越一回,他连浑身的劲儿都用上,才勉强让自己没比那个干嘴巴的兄弟更早射出来。
“混蛋……这小妞的小穴太棒了!”他不甘心的叫喊着,紧紧攥着白皙的臀肉,想要在射精前多进出几次。
旁边的佣兵们都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吉娜的蜜穴不仅没有撕裂,完整的包容下了老大足以让妓女哭泣的肉棒,还表现出了如此销魂的能力,这让他们的情绪更加高涨,本来几个忍不住想要在嘴巴里发泄的家伙也强忍着开始等待。
他们并不需要等待太久,佣兵头子最后动了几下,沮丧的叫了一声,趴下身体一把握住了吉娜的乳房,屁股上的肌肉迅速的绷紧,龟头上的小孔把肮脏的种子全部喷射进吉娜处女的宫殿深处。
“老大你快点。”
“完事了就让开啊。”
吵吵嚷嚷的声音听在吉娜的耳中,她却已经没了更多地反应。
嘴里又腥又涩的液体被强逼着咽下大半,剩下的随着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一定很难看吧,如果让爸爸看到自己的样子,他一定会很生气的。她这么想着,悲哀的发现自己到了这一刻,依然无法把愤怒真正的爆发出来。
悲伤和怒气在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候,瞬间消失的空空荡荡。
她并不知道,随着她的愤怒和绝望,她那紫宝石一样的双眼也随之发出了紫色的光芒,但就在那光芒到达最盛前的一刻,一个小小的血色印记在她的额前浮现了出来,接着,光芒就那么黯淡了下去。
猜拳胜出的佣兵欢呼着爬到了吉娜的身上,已经放弃了抵抗的吉娜不再需要被压制着,他把她翻转过来,抱着她的腿,疯狂亲吻着她娇嫩白皙的脚掌,把肉棒刺入了还在冒着精液的红肿蜜壶之中,快速的抽插,抽插,抽插……
疼……麻木……这就是人类生殖后代的方式吗?吉娜躺在那里,身体随着冲击不断的摇晃,乳房还被不知道哪个男人的手握着,乳头已经被搓的肿起,却还是有人不厌其烦的玩弄。
坏掉了……身体……就这样坏掉了……眼泪顺着眼角向下不断地流淌,破瓜的血顺着白皙的臀部向下不断的流淌,灵魂深处,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像这血和泪一样,往暗不见底的深渊中不断的流淌。
“啊啊……好爽!”随着叫声,又是一股热流涌进了体内,吉娜发出了痛苦的呻吟,随着那人的抽离,她试图蜷缩起受伤的身体,但马上,新的男人又爬到了她的身上,拉开了她的双脚,凶狠的插了进来。
无休无止,不断循环……
就这样死掉吧……吉娜的意识渐渐的变得模糊,甚至已经记不清把她翻过来从侧面插入进来的这是第几个男人。有些精液射到了脸上,粘糊糊的,像张蜘蛛网,拖着她往黑暗的深处坠下。
也许,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如果不是外面传来了熟悉的怒吼的话。
“希卡露!我的女儿呢!”
“爸爸?”仿佛活力和希望一瞬间回到了身体之中,吉娜在男人的身下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着,“爸爸!救救我!救救我啊……”
(十二)
希卡露看着面前曾经是战友的那个男人,厌恶的皱起了眉。
破旧的短裤和破破烂烂的皮外套,还有那好像几十年没有整理过的胡子。如果不是那熟悉的气息,她真不太敢确认这就是她追踪了那么久的目标,光之子的骑士,拉米斯・卢瑟福。
那三个拖延时间的佣兵显然起到了该起的作用,拉米斯的身上布满了细碎的伤痕,虽然都不致命,却也足以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拉米斯,你真令骑士这个词蒙羞。”希卡露高高举起手中的骑士剑,扬声说道,“今天,我就要让你这个叛徒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路斯菲尔在上!决斗吧,拉米斯!”她高呼着,挥剑冲向拉米斯。
听到女儿呼救的拉米斯根本没有和她交战的意思,他将手上的铁锤敲向了地面,带着充沛斗气的锤击一瞬间激起了大量的尘土,借着尘土的掩护,他直接冲向了那间木屋。
托雅拉蒙神圣魔法的福,他的伤在最大限度内得到了处理,此刻的体力也不算太差。
希卡露显然没料到他会回避自己挑战,这种放弃尊严的做法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愤怒,“拉米斯!你这懦夫!难道你背叛了光之子后,就只记得如何逃命了吗!”
拉米斯没有理她,他全部注意力都投在了那木屋上,里面有不少人的气息,他不能直接闯进去,但他也不能让吉娜就这么呆在里面。无奈之下,他索性挥舞着铁锤,一锤砸向了并不算结实的屋墙。
“看着我!和你决斗的人是我!你在做什么!”希卡露一剑刺了过来,拉米斯却好像没注意一样,继续一锤砸向了屋墙。
她的剑刺入拉米斯肩膀的同时,并不结实的木屋轰然倒塌下来。
然后,拉米斯就看到了吉娜,看到了他恨不得捧在手心的小公主,看到了令他血液几乎瞬间凝固的一幕。
赤裸着下体的佣兵,一丝不挂的吉娜,斑斑点点的白浊污渍,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
察觉到剑尖传来的紧绷阻力,希卡露谨慎的向后跃出,退开到十几米外,小心的看着拉米斯微微颤抖的后背。
危险的气息正在这个男人的身上酝酿。
几个已经完事的佣兵穿好了裤子,努力让自己显的不是那么狼狈,他们抓起武器,从倒塌的木材中冲了出来,既然目标就是这个铁匠,他们也没什么好等待的。
“路斯菲尔大人。”低声念诵着审判天使的尊贵名讳,拉米斯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铁锤,“即使您将裁决我永远不能轮回,我也一定要杀死他们!”他的低喃到最后变成了疯狂的大吼,即使没有了光之子的力量,多年修炼的斗气也依旧澎湃汹涌,刹那间就遍布了他的全身。
流淌着光之子的血液,一直信仰着伟大主神奥森克尔的拉米斯,第一感觉到无法抑制的杀意在脑海里充盈,满溢。
“崩裂阵。破!”将充满凝缩斗气的铁锤砸向地面,尖锐的气刃以拉米斯为中心破坏性的散发开来,被卷到的木料发出咔嚓的声音,瞬间断裂成无数木片。
冲在最前的三个佣兵不像后面的兄弟来得及向后逃开,只有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直接陷入了激荡的斗气杀阵之中,身上裂出了数百道伤口,血雾顿时弥漫开来。
那个肉棒还插在吉娜体内的佣兵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自己颅骨碎裂的声音。他的尸体摔倒床下的时候,拉米斯已经站在了吉娜身边,用身上的外套盖住了女儿布满淤痕的裸体。
剩下的佣兵谨慎的退出到废墟之外的区域,对他们这种三流佣兵来说,命还是比钱要重要一些,这个一出手就杀掉四个同伴的家伙,显然不是好惹的角色。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吉娜虚弱的说,“带我走吧,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求求你……带我离开,呜呜……”
拉米斯含着眼泪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压抑着哽咽的声音柔声说:“好,等爸爸打跑了那些坏人,咱们就搬家。这次咱们要搬去更远的地方,搬到没有人能找到咱们的地方。”
希卡露握着剑走了上来,她不能让曾经的光之子死在卑贱的佣兵手上,“拉米斯,你已经被蛊惑了。竟然为了一个暗裔的女孩污蔑曾经的同伴。我无法饶恕你,出来,和我堂堂正正的做个了断。”
她的语气无比强硬,但她看向吉娜的眼神,却充满了嫉妒。
拉米斯拎着铁锤站了起来,从废墟里走出,毫无畏惧的迎着希卡露的目光,“我为我的选择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即使路斯菲尔大人降下神圣裁决,我也绝对不会后悔。如果我舍弃了那么多,也依然得不到安宁平静的生活,那就让一切来个了断吧!”
希卡露的眼中,金色的光芒开始闪动,骑士剑上,带着同样金芒的圣力迅速的结集凝缩,“拉米斯,你那不是选择,而是背叛。路斯菲尔大人不会宽恕你的灵魂,而我,就是对你的裁决!”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同时,希卡露一剑劈了过去,这次瞄准的不再是拉米斯的肩头,而是他的头!
(十三)
铁锤木柄根本无法招架带着强烈气势的骑士剑,拉米斯狼狈的向一边滚开,肩膀依然被希卡露的剑气擦出了一道伤口。
他一锤反撩回去,对方却轻松的躲开。
“拉米斯,你的力量呢?堕落到与暗裔为伍的你,果然不配再使用光之子的力量了吗?”希卡露大声的说着,挥剑斩向他的胸口。
用锤头艰难的格开剑刃,实力的根本差距才一交手就体现出来,明明是体力有先天劣势的女性骑士,却依然靠纯粹的力量将他压制到无法反击的地步。
“你的力量呢!”希卡露近乎咆哮的问,剑锋准确的砍中了拉米斯拼命躲闪的锤柄,破旧的铁匠锤直接断成了两截。
她当然知道光之子的力量是与血脉相关的,根本不会为所谓的背叛而消失。
所以拉米斯此刻的狼狈,被她理解为彻底的轻视。
“我会让你后悔小看我的!拉米斯!”一剑扫开了拉米斯丢来的锤头,希卡露猛地向后跳开数米,双手握住了剑柄,眼中的金色光芒骤然变得无比闪亮,比普通斗气强烈的多的气息开始聚集在骑士剑的剑尖。
“审判之刃。乱!”被复杂的情绪调动起了全部战意的女骑士完全施展了自己体内蕴藏的力量,被圣力逼迫出金色闪光的剑锋破开面前的空气,重重地斩出数道交错的轨迹。
随着剑锋的舞动,令人目炫的气刃凶猛的激射而出,被圣元素所加持过的威力令飞过的地面都留下了浅浅的裂痕。
已经没有光之子力量可以运用的拉米斯,根本没有正面抵挡这一次攻击的能力。
但他却不能躲避,因为吉娜就在他的身后。
那个正在痛楚的哭泣,可怜的等着他保护的女孩,就在他的身后!
“吉娜!爸爸一定会保护你的!”拉米斯猛地把双臂交叉护在了脸前,就这样用血肉之躯,迎向那足以斩破钢铁甲胄的可怕必杀。
巨大的冲击正面击中了拉米斯的手臂、小腹和双腿,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随之浮现,裂开的皮肉下,猩红的热血飞溅出来,甚至有几滴飞到了他身后废墟中的吉娜脸上。
这是……爸爸的血?吉娜惊恐的撑起赤裸的身体,伸出了纤细的手臂,带着哀求的神情徒劳的在空中摸着,哭叫着,喊着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巨大的痛楚剥夺了拉米斯回答的能力,他不想让吉娜听到他痛苦的声音,如果不是最后关头一股温暖的力量抵抗大半的伤害,他现在已经变了破碎的肉块,洒落在吉娜的脚下。
希卡露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异常之处,她敏锐的扭过头,看向另一边远处的稻草堆,“你这叛徒竟然也找到了帮手?是谁!出来!”
从草堆后带着无奈的哀伤神情走出来的,是额上还带着细密汗珠的雅拉蒙,跟在她身后的,是头上还留着一块瘀青的阿库。
“尊贵的女骑士,你……不觉得自己正在制造一个可怕的错误吗?”雅拉蒙的声音显得十分疲惫,就像是费尽心机出海的船长,却在最后的时刻搁浅在沙滩上。
希卡露倨傲的看着她的丝袍和阿库手上的竖琴,“吟游者没有资格指点光之子。作为路斯菲尔大人神圣审判的代行者,我的错误只有天使有资格指责。你不能,那个叛徒更不能。”
阿库愤怒的想要冲上去,却被雅拉蒙拉住了手臂。
她望着被愤怒和嫉妒支配了理智的希卡露,最终无力的垂下了头,低声说:“如果,这是您选择的命运之音,我也只能遵从您的意念。”她的目光转向伤痕累累的拉米斯,和已经爬下床,腿间流下混合着精液的鲜血,依然在无助的寻找着父亲的吉娜。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无法完全凝聚的白色光芒,喃喃的说:“看来……这就是这一曲的终章了。”
“我还没有倒下呢。你……别想碰我的小公主!”拉米斯硬撑着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挡在了走向吉娜的希卡露面前,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大量流血,但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退缩。
希卡露看着他的脸,一拳打在了他的胃部,那一拳很重,合金的手甲几乎完全陷入他的肚子。他发出想要呕吐的呻吟,痛苦的弯下了腰,倒在了地上。
尽管如此,他的手还是抬了起来,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脚踝。
“我……还有命在。”他的声音已经因失血而含糊不清,剩下的,仅有坚定不屈的意志而已。
爸爸……爸爸你在哪儿?吉娜听着爸爸虚弱的声音,像一个陷入在未知世界的脆弱幽灵,再找不到目的地的无尽黑暗中徒劳的摸索。
“爸爸!你回答我……你怎么了!你回答我啊……”
看着吉娜赤裸的身体渐渐找到了拉米斯的方向,希卡露眼底最后一丝不舍终于彻底的消失,她高高的举起了手上的骑士剑,对准了拉米斯的脖颈。
“路斯菲尔在上,奥森克尔大人的忠实信徒希卡露向您请示,请允许我将制裁给予这卑劣的叛徒。”她说完了这句话,接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拉米斯,永别了。”
闪动着寒光的骑士剑,猛地刺落!
(十四)
爸爸……爸爸……为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吉娜拼命地迈着步子,赤裸的身体不断被破碎的木料绊倒,木刺刺入了她娇嫩的皮肤,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再一次摔倒后,她甚至不愿再浪费时间站起来,就这样四肢着地屈辱的爬行着,寻找着父亲的方向。
爸爸的声音消失了。那个女人说完话后,爸爸的声音和气息就都不见了……
为什么……我们只是想安静的生活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吉娜终于摸到了爸爸熟悉的手掌,却绝望的发现,那手掌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
她害怕的顺着爸爸的手臂摸索上去,惊慌的抱住了爸爸的身体,“爸爸!爸爸……你不要吓唬我,吉娜很胆小的……你不要吓唬我……”
希卡露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剑刃上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这么多年了,无尽的追寻终于在自己放弃了骑士的荣誉后画上了句号。尽管得到了胜利,心底却还是无法抑制的感到空虚。不管怎样,这也是曾经的战友,也是……曾经自己所爱慕的人……
她压回了眼眶里涌动的酸楚,平静了一下心情,再一次举起了剑,冷冷的说道:“吉娜・血瞳,我的同情心允许我给你几分钟告别的时间。毕竟卑劣的暗裔不配得到轮回的资格,你将永远不会再见到拉米斯,不论人间还是冥府,不论今生还是来世,永远!”
修长的裸体蜷缩成痛楚的一团,吉娜紧紧地把父亲的尸体抱在怀中,用温暖的胸膛体会着死亡的冰冷。拉米斯的血流在她的身上,就像流过沙土的雨水,瞬间消失不见。
随着那些血液的渗入,吉娜额头上浮现出了血红的印记,那印记骤然闪耀出金色和血色交错映射的光芒,紧接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的束缚,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无边的愤怒、怨恨、耻辱和悲痛一瞬间随着真正灵魂的回归而倾泻出来,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泪水从眼角蒸发,抱着爸爸尸体的手指痛苦的攥紧。
熟悉的画面开始在脑中闪动,噩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景象怪叫着占据了她的脑海,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灵魂深处缓缓的说:“我的孩子,彻底的解放自己吧。为了那个替我尽到了父亲责任的男人,释放你的灵魂吧。不要畏惧,死亡不过是另一个开始……”
“爸爸……”吉娜喃喃的唤着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声音渐渐的高亢起来,“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察觉到了身前少女异样的变化,希卡露迅速举起了骑士剑,运足了斗气迅猛的斩下。
但这一剑只是扬起了无数的尘土,留下了一个泥坑。希卡露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空地,猛地抬头看向天空。
数十米上的天空,吉娜抱着拉米斯的尸体高高的飞起。一双巨大的、蝙蝠一样的皮翼从她肩后向两边张开,一层黑亮的皮膜包裹住她的四肢、胯下和胸口,黑暗的力量具现成深紫色的雾气,在她的身躯四周流动。
而她的双眼,再一次睁开。这次,暴露在希卡露视线下的,不再是紫色的美丽宝石,而是一双看不到眸子,看不到眼白,只能看到血红色泽的猩红双目。
血红色的泪水,就从这样的双眼中缓缓流下。
吉娜在空中悬停了一阵,侧耳倾听着四周的声音,接着,她直飞向雅拉蒙的身前,将拉米斯的尸体缓缓放在了地上,哽咽着说:“雅拉蒙,爸爸的身体,请帮我照看一下。”
雅拉蒙点了点头,一旁的阿库忍不住问:“吉娜,你……你的眼睛?”
吉娜缓缓站起,血色的双目依然没有视线,只是空茫的望着一个方向,“我还是看不到这世界。我能看到的,只有一种颜色而已。”她握紧了拳头,转身面对着希卡露,“我知道,那一定是血的颜色。”
“暗裔的杂种,拉米斯这样维护你,你竟然到这时才肯释放自己的力量!”
希卡露愤怒的看着飞上天空的吉娜,一剑挥出一道气刃射向吉娜的双翼。
吉娜侧身轻松的躲过,木然的脸上只有两道血痕仍旧在不断的流动,她仰起头,试图寻找着阳光的方向,但她找不到,她的世界,真的只剩下了一片血红。
她在空中弯下了腰,哭泣着大笑起来,下一个瞬间,一切声音骤然停止,她黑色的身影像一道流星一样,以可怕的速度俯冲下来。
目标却不是希卡露,而是正在偷偷摸摸想要逃走的那群佣兵。
“混蛋!给我拦住她!”佣兵头子挥舞着手里的兵器,但接到命令的两个佣兵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烈的痛楚,两只秀气的、裹着手套一样黑色皮膜的手掌,直接从他们的胸前穿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她喃喃的说着,敏捷的身影一闪就追上了跑在最前的佣兵头子。迎面斩下的剑锋被她右手一把抓住,手掌里冒出鲜血的同时,她的左手用力掐住佣兵头子的脖颈,把比她高出两头的巨大身躯直接举了起来。
“呃呃……嘎呃呃……”连呼吸都已经是奢望,佣兵头子连求饶的能力也完全失去,失禁的尿液顺着裤管流了下去,双眼在巨大的压力下几乎要突出眼眶。
喀嚓,粗壮的颈骨被那只秀气的手直接捏断,佣兵头子的舌头翻到了嘴外,四肢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把沉重的尸体甩到一边,吉娜飞快的冲向另一个目标,那个干过她嘴巴的佣兵。
希卡露从远处冲了过来,一剑斩向吉娜身前,高喊道:“你的对手是我!贱种!”
吉娜却根本没有闪避,而是直接抬起了右臂,用骨肉架住了砍下的剑锋,骑士剑砍到她的臂骨的同时,她的左手也一拳砸烂了那佣兵的脑袋。
被这作战的方式吓了一跳,希卡露的动作慢了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吉娜的左拳就已经击中了她的左胸。
一体化的合金甲胄有着沉重的分量换来的值得信任的坚固,但这坚固的防护竟被那一拳打的凹陷下去,巨大的力量甚至让她的心口都感到压迫性的痛楚。她被打得飞了出去,象个断线风筝一样直接摔进了木屋的废墟中。
当她擦净了嘴角的血丝,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佣兵都已经倒下。
那一片泥土,都被鲜血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但希卡露并没有感到恐惧,不仅是因为她坚定的信仰让她并不畏惧死亡,也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女孩根本不会控制得到的力量,而且,她长期被呵护的肉体也支撑不住对这股力量的使用。
“即使放着不管,你也马上就会死掉!”希卡露说着,强行把已经进入反噬期的圣力再一次释放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数倍于常值的剧烈痛楚,额头似乎要炸开一样,但她还是举起了剑,“可为了我的荣誉,我的信仰,贱种,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吉娜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她也知道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死。
她可以逃走,受伤的希卡露根本无法追上她。但那有什么意义,爸爸死了,这世界对她而言,已经不再有任何有意义的事物。
她唯一还要做得,就只有一件事而已。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她的声音异常的平静,但血红的双眼却流下了更多的血泪,“我只知道,你杀了我爸爸。”
“所以……不管你是光之子还是其他非常了不起的什么东西,现在,给我去死吧!”
(十五)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吉娜的攻击完全依靠着敏锐的听觉和觉醒后力量带来的感知力,但以她生涩的感知能力,无论如何也不会比用眼睛去看更快。
而希卡露脱掉了身上的盔甲,一片也不剩的脱掉,只剩下了贴身的紧身衣。
这样的情况下,希卡露的速度终于和吉娜打平,而她的眼睛,就在这时成了绝对的优势。
刻意放慢了动作的骑士剑对于吉娜这样的瞎子来说,根本就无法防御。
希卡露想不到的是,吉娜也根本没有防御。
每当剑锋砍进吉娜的身体时,她就会迅捷无比的向着攻击发起的方向进行反击,同时伤口的肌肉尽可能的夹住剑刃,拖延住希卡露躲避的动作。
希卡露砍中了吉娜将近二十剑,而她的身上,也中了对方接近十拳。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千年的宿敌携带着更加强烈的新仇,燃烧着自己的生命,进行的原始搏杀。
希卡露勉强聚集起的圣力早已经消耗殆尽,剩下的,就是纯粹的肌肉发出的力量,浑身都因为反噬火烧一样的痛,可她还在拼命的挥着手里的剑。
这时的她,早已忘记了骑士的荣誉,忘记了光之子的信仰,被痛楚撕裂的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让这个暗裔比自己先倒下在泥土里。
“咳!”一剑稍微砍的用力了些,吉娜的拳头就重重地打断了她至少三根肋骨,她咳出一口血,这次没有再把剑收回,而是顺着这个腰侧的伤口向里斩去。
她已经没有体力继续拼下去了,这将是她的最后一击,之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吉娜果然没有躲避,伤痕累累的少女超出负荷的身体开始变得迟缓下来,希卡露的最后一击,也成了她最后的机会。她迎着剑锋冲了过去,冰凉的利刃轻易地划开了她的小腹,漫天飞散的血花中,她终于卡住了对手的脖子。
希卡露用力的把剑向里斩去,剑锋贪婪的咬入吉娜的腹部,一直切开到将近三分之一的地方。但这时,吉娜血红的双目已经近在眼前。
脖子上传来巨大的力量,被死亡逼迫出的力量轻易地扼杀了她最后的抵抗,她握着剑柄,死死地瞪着吉娜,眼前却看到了幻象一样的场景飞快的划过。
艰苦的训练中一直在鼓励她的拉米斯。
貌不出众却待人格外温柔的拉米斯。
一起作战时让她格外安心的拉米斯。
背叛了她的信任抚养敌人女儿的拉米斯。
一感应到她的气息就像懦夫一样逃避的拉米斯。
被她亲手杀死的拉米斯……
咔嚓,颈骨折断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湿漉漉的感觉从裤裆里蔓延开来,她瞪着眼睛,不得不接受这个毫无荣誉和尊严可言的难堪死亡。
也许……从为了那个被打断肋骨的卑劣告密者而感到欣喜,同意了三流佣兵无耻的计划,对那样下流的行为视而不见的时候起,属于骑士的那个她,就已经结束了。
她的头软软的歪到了一边,手终于从剑柄上垂了下来。
吉娜松开了手,任女骑士的尸体烂泥一样的倒在地上,她随手把肚子里的剑拔出丢到一边,也懒得去理会那无法处理的巨大的伤口,就这么拖着浑身的鲜血一步一步的向着拉米斯的尸体走了过去。
“爸爸……我把坏人都杀死了。”她跪在地上,在雅拉蒙的帮助下抱起了父亲的身体,枕在自己的腿上,她贴着拉米斯粗糙冰凉的脸颊,轻声的说着,“爸爸,我好想和你再继续搬家。随便搬到什么地方都好……我好想听你再喊我小公主,听你问我今晚想吃什么。你不在了……我会做噩梦的,我会很害怕的……爸爸、爸爸……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啊……”
雅拉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阿库早已痛苦的扭过头去,而她却只是流露出一丝无奈的哀伤。她没有再用什么治疗的法术,那样的伤口,一般的回复术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而且,救回她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哭泣了一阵,吉娜的生命力也终于衰弱到了极限,但她还是死死地抓着拉米斯的身体,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他的脸,嘶哑的号泣着:“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我也不能看到爸爸的样子。为什么……求求你们……伟大的神,神圣的天使,求求你们……让我看一眼爸爸,只要一眼……一眼就好……”
她的嘴唇里开始喷出细小的血沫,皮翼软软的垂在身后,连收拢的力气也没有,死亡天使的灰色羽翼,仿佛已经笼罩在她的头上。
雅拉蒙叹了口气,蹲到了吉娜的身边,她温柔的说:“吉娜,来……来我这里,还记得吗?我教过你的,你能看到这世界的。来,请让我帮你。”
吉娜犹豫了一下,抓着拉米斯身体的手还是不愿意放开,但知道死亡就要来临,她终究不愿意放弃生命中最后一个愿望。
“爸爸……求求你,让我看一眼爸爸。”她绝望的扑进雅拉蒙的怀里,哭泣的声音也已经虚弱好像病重的婴孩,“他一定是个帅气的骑士,即使有胡子,也一定比王子还要英俊……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对不对……”
雅拉蒙拉起她的手,把她的掌心和自己的相贴,接着低下头,轻轻的吻着她布满血污的额头。
一股温暖的感觉流进了吉娜的心中,眼前的血红色泽迅速消褪,她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清澈的蓝天,碧绿的草地,金黄的麦田,艳红的花朵,真实的呈现在她的视野里,而在视野的中心,穿着黑色披风,银亮盔甲的英俊骑士正骑在一匹雪白的马上,回头看着她,露出了比任何王子都要帅气的笑容,温柔的说道:“我的小公主,爸爸在这儿。”
她看着眼前的世界,露出了生命中最后一个笑容。
映衬着这个笑容,雅拉蒙额头上的印记,其中的第二片叶子,渐渐闪耀出了淡淡的光芒。
吉娜的手软软的垂了下去,她的眼睛依然睁着,望着天空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景色,而她的双眼,也变回了曾经的模样。
像两颗晶莹剔透的紫色宝石,静静的,静静的闪耀着光芒。
(十六)
“阿库,你已经闷闷不乐好几天了。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赚不到旅费了。”
“我……还是觉得很难过。我们这样旅行下去,还会见到类似的事情吗?雅拉蒙,我不太明白。我感觉,有些迷茫。”
“阿库,当你走过很多地方之后,你就会明白,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开心的结局,也不是所有的命运,都可以靠努力来扭转。作为巡礼者,我们见证了一切,这……已经足够。你总要学着适应,吟游诗人不能只记住快乐的传说,悲伤的故事一样需要人来讲述,不是吗?”
“我希望能遇到更多令人开心的事,如果这个故事回去讲给珐拉听,她一定会两三天都不理我。是不是我太软弱了?”
“是你想的太多了。这世上本来就是有开心也有难过,有幸福也有痛苦,我们能做的,只是在开心和幸福的时候努力的维持,遇到了难过和痛苦,也不要轻易地退缩倒下。”
“唉……我会努力的。对不起,令你困扰了。”
“没什么,我们不是同伴么。”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吉娜眼睛到最后也什么都看不见吗?”
“嗯,那个血咒索取的代价是不会返还的。他们父女为了平静的生活,付出的实在太多。”
“那……那她最后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你、你也不知道?”
“嗯,我真的不知道。我让她最后看到的,是她心底所希望的世界。”
“那会是什么样子啊?”
“我猜,那里应该只有她的爸爸吧。毕竟,他们都只有彼此而已。”
第三片叶子
(一)
好累……究竟还要飞多远呢?芙洛泽拉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分心,专注于维持灵体的姿态好继续飞行下去。可为什么,会这么累呢?难道我真的是弱小又没用的孩子吗?灵魂深处涌出的疲惫让她越来越慢,深邃的黑色天幕下,双月的光芒也无法让她鼓动起更多的力量。
这是苍翼家族新生代必然要经历的大迁徙,只有靠灵体化后的亚龙形态飞行过漫长的距离,回到家族的驻地,才算是部落里一个合格的新成员。
其余兽灵部落的要求也是这么严苛吗?芙洛泽拉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可能是越来越接近西北方的缘故,夜风寒冷的好像锋利的小刀样。幸好她不怕冷,比起前面越飞越远的同胞,她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这个了。
从小她就和周围的孩子不一样,在正常形态下的她,耳朵后的鳞片太少,额上的角也太短,而且,身体也太弱。二十二年了,其他的孩子都已经长成了出色的青年,只有她,才差不多接近了少女的模样。
灵体的差距更是巨大到无法弥补。作为亚龙属的兽灵,几乎可以说是兽灵中最优秀的族群,素质上的低劣简直是不能饶恕的罪过。其他的孩子,最晚的也在十六岁的时候成功的灵体化,欣喜的化作威武强壮的亚龙,展开双翼飞上天空。
而芙洛泽拉,直到这次飞行之前不久,才用尽了一切努力成功变身。
负责监督他们的老师一直在说,如果不是护送这批幼体过来的长老意外病死无据可查,她真的要问问芙洛泽拉是不是那老头半路捡回来的孩子。
族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便成了看不清楚的一片黑点,失去了前方同伴飞翔时带来的气流依托,芙洛泽拉的灵力开始更加快速的消耗,额头内像是有好几把小刀,交错着磨割她的神经。
这是反噬的迹象,说明她的消耗已经到达极限。不能在这种高度结束变身,那样的话……会被摔成肉饼的。她绝望的望着前面已经看不到身影的同胞,掉队的她已经彻底成了被遗弃的孤儿……也许,她本来就是吧,毕竟其他孩子的父母都会捎些东西过来,最不济,也有口头的问候。只有她,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任何东西。
放弃吧……她终于沮丧的接受这个现实,开始盘旋着寻找适合降落的地方。
可当心头一直绷紧的意志骤然放松之后,维持了一天一夜的灵体突然全面崩溃。一片苍蓝色的光芒闪过,她就这样在天空中恢复了平常的人形。
“啊啊……啊啊啊……”她尖叫着掉了下去,直坠向布满积雪的山顶。
(二)
“嗯嗯,亲爱的,快点……快点嘛……”扭动的雪白屁股中央,鲜红的肉裂焦躁的蠕动,两旁的肉唇都已经焦躁的吸紧,随着下体肌肉的力道,紧缩的屁眼也在诱人的收缩。
一想到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听着甜蜜的呻吟,跪在丰满艳丽的美人后面不紧不慢的抽送着肉棒,科因・沃尔森就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脏话。他一边用手上的木杖把面前的干枯树枝拨开,一边继续往山上爬去。
这个事情给了他一个铭记在心的教训,以后勾引有主的女人的时候,一定要提前问好她背叛的男人有多大的权力。
他这样的流浪歌手,得罪了贵族的下场就是像今晚这样连行李也来不及拿的逃命。
找个那么骚那么够劲儿的情妇,却整天缩在城堡里陪老婆,这根本就是你的错嘛!向冻僵的手心呵着热气,科因非常不满的在心里抱怨。
这下,在酒馆赚来的旅费也没了,身上只剩下了这件棉袍子,连夜翻山真不是个好主意,还不如就在山脚下凑合睡一晚上。
“啊啊……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啊!哪个好心的天使给我点运气吧,也不枉我整天唱歌赞美你们了啊。”他发泄一样的喊了一句,裹紧了身上的皮袍,抖抖嗦嗦的继续走着。
积雪越来越厚了,不用木杖试探,谁知道一脚下去会踩到什么。脚上的靴子还是单薄的布面,这么寒冷的鬼地方,他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脚趾。
“嗯?那是什么?”他瞪大了眼睛,靠着双月的光芒努力的看着不远处的雪坑,里面似乎倒着一个人。是死掉的冒险者吗?这种天气下,只要躺上一会儿就会没命,看那家伙的样子,应该已经死透了吧。
那……你的遗产,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他随便在心里祷告了一句,走向了那个倒在雪坑里的人。
离近后,看到的景象让他有些吃惊,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除了上方被压断的一些树枝,什么也没有。可是面前的情况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为什么会有个女人死在这儿?还……不穿衣服。”他用木杖戳了戳雪坑里的少女满是擦伤的裸背,嗯……还是软的,似乎才死了不久。
身材不错,要是喜欢玩尸体的男人,一定会感动得掉下泪来吧。他蹲下来,想看看少女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带走的物件。没想到,他的手才碰到对方的肩膀,就被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竟然……竟然还有热气?不对,一定是我的手太凉了,这是错觉,错觉。”他喃喃念叨着,把少女翻了过来。
赤裸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衣服更没有首饰,别提其他什么了。唯一让他注意到的,是胸前虽然有几道伤痕依旧浑圆饱满的雪嫩乳房。啊啊,真可惜呐,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就这样光着屁股死掉了。
他端详着少女的脸,嗯……虽然额头上有两个凸起的角胚,耳朵边缘还有闪光的鳞片,大概不是蜥蜴属就是什么爬虫属的兽灵,但依然很漂亮。以他丰富的经验,兽灵美女一般以灵狐属最为极品,其下豹猫、犬狼和不被承认的水鱼三属也十分优秀,而耳朵有鳞片的族属还能有这么可爱清纯的相貌的情况,对他来说比较少见。
真可惜呢,就这样赤身裸体的冻死在山上。他惋惜的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他自然也不可能脱点衣服盖住她,大概夜再深一点就会有什么野兽出来吃掉她了吧。
反正对于兽灵来说,死亡不过是轮回成守护族属本体的必经过程,也不值得别人替他们悲伤一下,这样倒是连祷告也可以省下了。他打了个哆嗦,决定赶快翻过山去找一个女人开的旅店,进去混一个温暖的房间,赶紧喝点热汤,顺便发泄一下被打断的性欲。
但他才站起来,就听到了一声极细的呻吟。
“呜……好痛……”
什么?没……没死?不会是幻听了吧?他立刻趴了下来,把耳朵几乎贴到了少女柔软的嘴唇上。
“救我……救救我……”
这样都冻不死你,看来也是天使的暗示吧。他挠了挠头,虽然有点好色有点下流也没有什么可以算得上好人的特质,但起码的同情心他还是有的。而且,这女孩真的挺可爱的,比较符合他的口味。
“好吧,我来救你,只要你别乱动害的我陪你一起滚下山去,我就保证你不会死在这儿。”他嘟囔着,抱起了少女赤裸的娇躯,费了一番功夫背在背上,继续向前走去,“我说,我可没多余的衣服给你了,你会不会冻死啊?”
离开了雪堆后,少女似乎精神了一些,在他的背后虚弱的说:“没事,我不怕冷……空气凉冰冰的,我反而舒服一些……”
的确,摔下来的芙洛泽拉托了树枝和雪堆的福没有变成烂肉饼子,但身上多处的伤让她筋疲力尽一动也不能动,脸也埋进了雪堆里,呼吸都无比困难,渐渐地就失去了意识,本以为就这样要死了,却又出现了一个救星。
感激的趴在科因的背后,芙洛泽拉低着头,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汗臭,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三)
“亚龙属?”科因惊讶的喊了出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床上用被子裹住后显得更加娇小的少女,“结果你还摔下来了?”他挠了挠头发,决定先收起嘲笑的眼神,虽然这个笑话很蹩脚,可这女孩看起来也太认真了。
芙洛泽拉脸色苍白的好像一块冰,她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出的经过有点离奇,她为难的抓着被头搓来搓去,小声说道:“真的,科因先生,我没有骗你。我、呃……我是个很笨的兽灵,才会出这么丢人的状况。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族人,绝对不会再要我了。”彻底失去了目的,芙洛泽拉完全迷茫的看着窗外的夜空,不知道今后该向哪里去。
科因抱着手肘,在心中梳理了一下刚才听到的事情。
这女孩是个稀有的亚龙属兽灵,但是很笨,完全无法熟练的灵体化,即使变身后,也仅仅是能飞起来而已,既没有持久力,也没有战斗力。这样的弱者,出现在如此高阶的兽灵部落里本身就是个悲剧。也许被丢弃了,对她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这女孩有着不输给豹猫属兽灵的可爱相貌,个子虽然不高,按比例来说却有着一双修长的腿,稍微训练一下的话,一定会是一个不错的舞娘。科因在心里盘算着,也许本来预计的累赘可能反而会是一个不错的同伴也说不定,就算学不会跳舞,在城镇里靠灵体化表演赚钱也绝对可行――要知道兽灵几乎从不在无必要的时候变身,也不是热衷于和异族交往的族群,对于大多数种族来说,一个活生生的兽灵在眼前灵体化绝对是值得喝彩和花钱的表演。
就算对变身没兴趣,也一定能吸引来居心叵测的男人花钱观看,毕竟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兽灵变身结束后可是完全裸体的――就像这女孩掉下来之后的模样一样,一丝不挂。
他立刻打消了占有芙洛泽拉之后把她找个借口丢下的念头,露出了非常熟练的温柔微笑,亲昵的说:“芙洛,怎么会没人要你呢。你看,我不是把你捡回来了吗?你这么可爱,不要总是苦着张脸。”
芙洛泽拉脸红了一下,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在被子里欠了欠身,“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帮忙,我就要闷死在那个雪堆里了。”
呃……闷死?看来这女孩还真是像她说的那样,一点都不怕冷呢。
“嗨,甜心,你还没安顿好你的小跟班吗?”外面传来女人风骚的声音。
科因笑了笑,立刻高声回答:“当然已经好了,只不过一想到要和你这么美貌的淑女单独幽会,我的心跳就快的让整个人都发烧了。你有没有准备好冰果酒和甜面包,来让我稍微冷却一下呐?”
“咯咯咯。”门外的女人轻佻的笑着,“烧起来才更好啊,这么冷的地方,我可就等着你给我取暖了,刚才为了给你开门,我的胸口都被风吹凉了。”
“放心吧女士,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不管你哪里觉得冷,都由我来给你暖热,就用我的心,和我火热的身体。”他熟练的回应着门外的女人,随手把桌上的浆果丢了一颗给芙洛泽拉,然后对她挤了挤眼睛,小声说,“乖乖的休息吧,今后我有很多时间听你讲你的故事,现在,我要去赚咱们的住宿费了。”
说着,他打开门,走进了外面灯火照耀不到的回廊里。
芙洛泽拉迷惑的眨了眨眼,她不太明白科因说的赚钱是怎么回事,她对这事情的了解仅限于老师的讲解,知道钱这东西对于外面的人来说非常重要。赚钱应该是很辛苦的吧……怎么科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呢?
她贫乏的知识不足以让她了解,这世上会做肉体交易的,不光是女人,会为了性爱的欢愉而变得大方起来的,也不光是男人。
而科因很早就知道了,那时候他还是跟着琴师满世界跑的少年歌手,靠着琴师发下来的赏钱和面包过活。他不光长得俊美,还在自小的流浪生涯中练就了一张抹了蜜的嘴巴,加上他似乎天生就有种吸引女人的气质,十四岁那年,就有个丰满高大的旅店女老板用十枚银币的代价买下了他。当然,包括他的童男之身。
一个破烂旅店里略有姿色的女老板当然不能留住他轻飘飘的心,完全学会了女人是怎么回事儿之后,他从柜子里随手拿了三枚银币,独自开始了吟游者的旅行。
他做不来吟游诗人,但他绝对是个不错的歌手,那副好嗓子既能在枕边把女人迷的神魂颠倒,也能在酒馆里让冒险者们叫好并掏出铜板。当然,作为男人,他更喜欢前者。
今晚的旅店和大多数小地方的旅店一样,兼职着妓院的买卖。而这样的旅店通常都有一个寂寞风骚的女老板。
住这种店,科因从不花钱,而且在走的时候,通常兜里还会多装点铜币。
比起害得他落荒而逃的那个贵族情妇,这个女老板长相自然是逊色多了,西北部牧民常见的硬朗脸型,丰厚的嘴唇,鼻子稍微有点大,不过眼睛很漂亮,一看见男人,就迅速的涌出水汪汪的感觉。
这样的女人,床上通常不赖。
他这样的旅者女老板显然也招待过很多,压根没有多少废话,两人就眉来眼去的解决了科因的住宿问题。他也没费心解释背后那个光屁股女孩是怎么回事,反正这也不是那女老板关心的问题。
他们互相关心的,只有彼此的身体而已。
“哦哦……哦!甜心,好棒,再用力……天哪……你的舌头真是个宝贝!往里……再往里,诶啊……啊啊啊……”
隔壁的房间很快传来了沙哑兴奋的淫叫,伴随着木板床吱嘎摇晃的声音。芙洛泽拉迷惑的侧头听着,这……就是在赚钱了吗?
(四)
“你的伤没问题了吗?你不用勉强的,咱们又不必付房钱,只要我嗓子不烂掉,饭钱也不成问题,你可以安心养伤。”不太相信芙洛泽拉这么快就能痊愈,科因担心的说。
他们在这家山脚的旅店住了三天,除了每天晚上例行的“付账”之外,科因都陪在芙洛泽拉身边。对于身体和精神双重脆弱的可爱女孩,这可是最佳的进攻机会。
可他倒没想到效果会这么明显,今天早上他从女老板的房间回来的时候,清楚地看出了芙洛泽拉冰蓝色的眼睛里有了刻意隐藏的嫉妒。然后,她直接提出了离开的要求。
“我没事了,你看,伤口都结痂了,这里,这里,都已经好了。”芙洛泽拉毫不在意的撩开裙子,让科因看着洁白滑嫩的大腿上已经没有大碍的伤处。
她并不是不知羞耻,而是对于一个把自己光溜溜的背了那么远还用热水把全身上下都擦了一遍的男人,现在再觉得别扭也已经迟了。
再说,她的身体也已经被族人早就看过不知道多少回,每次灵体化结束后,她都会累到虚脱,总是被随便搭一件衣服然后抱走。虽然只有短短三天,对她来说科因也已经比那些族人更加亲切,被看看自然也没什么大不了。
科因聪明的没让视线在少女的美腿上多做停留,激起害羞的感觉反而不好,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既然她已经没事,那确实也该是动身的时间了,那个女老板可是个精力旺盛的老母狼,再不走,他就要被榨干了。
“好吧,那咱们就出发吧。这里不远有个大点的镇子,咱们就往那儿去,顺便赚点路费。怎么样?”已经完全把少女当作同伴的口气,用她最受用的口吻说了出来。
芙洛泽拉开心的点着头,晃乱的额发把掩盖好的短角都露了出来,“嗯,只要你不嫌我麻烦的话,去哪里都可以。”
“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肯跟我一起旅行,一定耗尽了我不知道多少个轮回才攒下来的幸运。我要是还敢嫌你麻烦,一定会被路斯菲尔大人的天罚制裁的。”
他笑眯眯看着芙洛泽拉眼里无法掩饰的依赖和亲昵,愉悦地打了一个响指,“好的流浪者从不拖泥带水,呐,咱们走吧。”
作为这几天晚上卖力“工作”的额外报酬,神清气爽的女老板大方的给了科因五枚银币,这笔收入足够两人在下一个城镇落脚。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在芙洛泽拉疑惑注视下的临别赠吻。
“不是只有长辈才会用嘴唇碰别人的脸颊吗?”拜封闭的成长环境所赐,芙洛泽拉对这种事只有模糊的印象。不能怪老师对这些知识讲解的语焉不详,毕竟在那样的环境下,把性爱知识教授下去引发的后果必然是这批年轻族人还没完成历练就提前生下几十个后代出来。
“当然不是,亲密的人之间,最适合用的就是这个表达好感的方式,比如这样。”
科因说完,扭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在极靠近唇角的地方。
她愣愣的“哦”了一声,脸颊顿时红了起来,“这是说,那个女老板很喜欢你吗?”
科因嘿嘿笑了笑,“当然,咱们住了三天一个铜板也没付,她还给了我五枚银币,你说,她喜不喜欢我?”
芙洛泽拉皱了皱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怎么说,“那……你刚才亲、亲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科因眨了眨眼,认真的转身搂住她的肩膀,停下脚步让她直视着他,“我可从来不会亲自己不喜欢的姑娘。”当然,只要姑娘肯付钱,他就会立刻喜欢上对方这一点,他就不会说出来了。
“唔……哦,我明白了。”她歪着头,脸颊上的红晕更浓了一些,“我、我会慢慢学习的。我什么都不懂,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科因顺势拉住她嫩滑的手掌,继续向前走去,“能教你这么可爱的女孩,是我的荣幸。”
“我……真的可爱吗?”芙洛泽拉疑惑的问着,从小都是在族人鄙夷的眼光下长大,即使是异性的眼中也从来没流露出半点对她的赞同,他们的视线一直都追逐着那些健美结实的身体,那些骄傲的可以随时飞上天空撕裂苍鹰的少女。
“可爱极了。”他笑眯眯的说,“你的族人们肯定都是一些脑子里长满了肌肉的怪兽,才会舍得骂你。”
芙洛泽拉高兴的低下头咬住了下唇,偷偷的笑了。
也许,从天空摔落的那一刹那,天使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呢。
(五)
到了目的地后,他们去旅店租好了房间,这次的老板是个秃头胖子,科因最拿手的工作派不上用场,只好在房间里准备了一会儿后,动身前往广场。
这镇子的规模还算可以,大概是离附近的城池比较近的缘故。广场中心有带喷泉的水池,广场周围也有各种商店迎接来来往往的商旅和冒险者。广场的一个角落,已经有两个吟游诗人在表演,一男一女的搭配,少年在歌唱,少女则用小竖琴弹奏着清澈动听的乐章。
第一次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下,尽管已经从科因那里学到了很多,她还是忍不住由心底感到紧张,下意识的抓住了裙角,习惯性的搓着。
身上已经不是女老板施舍给她的破旧衣裙,而是耗尽了科因剩下的所有财产置办的全新装扮。擦的锃亮的玫红小皮鞋,充满弹性的薄丝白袜,让她纤细的小腿曲线恰到好处的从火红的舞裙下露出一截,缀满了高仿晶石的宽腰带让她的身形更显修长,饱满的胸部曲线也得以良好的突出重点。领口开得很大胆,闪亮的珠串项链下方,已经能看到雪腻的白丘中央诱人的沟壑。手腕上戴了一串腕铃,和耳环是一样的翠绿色泽,打耳洞的刺痛比起看到这些闪亮饰物的喜悦就显的微不足道了。
看来不管什么族群,女性天生就对闪闪发光的装饰物没有抵抗力。科因微笑着看着芙洛泽拉喜悦的脸庞,甚至有些觉得,她对于这种仅仅是类似于宝石的仿冒品的反应也太过夸张了。
简直就像从本能上喜欢这些小晶石一样。
准备的另一个步骤,是精心的妆点。各色花汁的合成品在科因手上熟练的发挥出最大的功用,娇小的唇瓣在涂上一层樱粉色泽后更显柔嫩,眼角的装饰也让她的双眼更加动人,扑了一些香喷喷的粉后,对着水面的芙洛泽拉几乎要认不出自己的脸了。
好多男人的目光啊……芙洛泽拉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是没办法让搓着裙边的双手放松下来。
“芙洛,放松点。我教你的舞步并不难。我唱的时候,你只要随便跳跳就好了。”科因暂时还没打算让芙洛泽拉通过灵体化来卖艺,既然是有把握赚到的机会,就一定要到真正的大城市去狠捞一笔。提前让消息传出去,人们的惊奇感会少很多的。
芙洛泽拉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周围的视线。她是真的很想靠自己的能力帮科因赚钱,最好能赚很多的钱,这样的话,他就不用每晚去做那样的事情辛苦一夜了。
多少能猜到这女孩的心思,科因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从背后把新买的六弦琴放到膝盖上,开始弹奏。
如果这同伴能带来足够的收入,那么不和那些女人上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顺便,也可以换换口味。
先是用脚尖简单的打着拍子,等到人渐渐围拢过来后,芙洛泽拉抚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歌声的飞扬,旋转舞动起来。
她学的只是最简单的舞蹈,双手配合着节拍摇动,一脚支撑着重心,另一脚轻巧的点着地面,带动身体起伏着旋转。当歌声放缓后,她就停下旋转的身体,缓缓地扭动着腰肢,双手顺着裙腰向上缓缓地抚摸。
这种生涩的舞蹈作为舞娘来说可以说完全不合格,但她的优势显然并不在舞姿上。
这是个很冷的城镇,喷泉的池边布满了薄薄的冰渣,这样的气温下,能穿着这样单薄的舞裙,呈现出女性妖娆曲线,就已经是十分吸引眼球的要素。
除了不怕冷的芙洛泽拉,这里再没谁能做到了。
围观的男人渐渐多了起来,贪婪的视线开始盯着飞舞的裙摆下露出的纤细小腿。太多的视线让芙洛泽拉的紧张上升到顶点,到了歌声加快,需要变换身姿的时候,她一不小心踩错了拍子,另一只脚直接绊在了自己的腿上。
天哪……搞砸了的话,就赚不到钱了……她控制不住的向地面摔去,眼前的泥土迅速拉近了距离。就在她忍不住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的歌声一下变得近在咫尺,一只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顺势搂着她旋转了两圈,一下抱进了怀里。
借着换气的空档,科因飞快的小声说:“放松,一起来。”
接着,表演变成了双人舞,科因毫不停滞的继续歌唱,脚下的舞步也一点看不出凌乱。
芙洛泽拉在他的引导下迅速回到了正常的节奏,紧张感在他拉住了她的手后也神奇的消失了大半。她半垂着头,羞涩的看着科因神采飞扬的英俊面容,顺着他的牵引前进,后退,旋转,后仰,躬身。周围的目光终于不再能影响到她,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科因身上。
随着科因的加入,围观的人群中女性也多了起来,丁零当啷的铜板声也开始连续不断的响了起来。
他用高亢清亮的嗓音为歌曲画了一个完美的休止符,拉着芙洛泽拉的手,华丽的谢幕,周围的喝彩声适时地响起,淹没了另一角吟游诗人的歌唱,让他得到了不逊色于金钱带来的满足。
“科因,我……没有很丢脸吧?”她低着头紧张的搓着裙子,虽然连科因也跳的气喘吁吁,她却一点也没有感到疲惫,大概是自小的战斗训练让她的体力比寻常人充沛太多。
科因一边把散落的铜币收进口袋里,一边笑着说:“当然没有,你没有看到那些男人的眼神吗?还有他们扔下的铜板儿,这都是你魅力的证明。咱们是靠吸引别人的能力吃饭的,刚才的人群就是对你美貌的肯定。怎么样?高兴吗?”
“呃,高兴。”她小声回答,不过心里却知道,那并不是因为赚钱或是那些男人的注视,而是因为刚才两人合作的舞蹈。他的手很暖也很有力,他们的距离也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
从没有过和谁如此亲近过的经验,就像生命中的一个空洞得到了填充一样,被族人抛弃的遗憾,从这一刻起,从她心头正式消失。
以后,我就是科因的舞娘了。她微笑着,接过了科因递来的钱袋,挽住了他的胳膊,甜滋滋的靠在了他的肩上,一起往回走去。
身后似乎传来被人盯视的异样感觉,她扭了扭头,远处的角落那两个吟游诗人中的少女,似乎正在远远地看着她。不过,刚才已经被人看了很久的她自然不会在意这目光。只当作是他们被抢去了观众的嫉妒。
就像,她嫉妒其他得到了科因亲吻的女人一样。